“你同付姑娘走得近,还用得着向别人打听?”赵承锦转过身,目光落在赵承煜身上,说话间又低低咳了两声,用帕子掩住唇角。
赵承煜脸上的戏谑淡了些,轻笑一声:“大哥这话说的。前两日你还板着脸告诫我,让我安心本分等着开春迎娶玲珑郡主,莫要在外头招惹是非。”
他上前两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吱轻响:“怎么今日又说我同付姑娘走得近?大哥,这前后不一的,是故意拿我打趣,还是另有别的意思?”
赵承锦垂眸看着帕子上淡淡的血痕,指尖微微收紧,再抬眼时,眼底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我只是提醒你,付姑娘是将军夫人的好友,又是岭南付家的人,身份敏感,你少在她跟前晃荡,免得引人非议,耽误了与玲珑郡主的婚事。”
“大哥倒是比我还上心。”赵承煜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我与付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哪就到了引人非议的地步?倒是大哥,那日非要让她留宿府中,传出去才更像回事吧?”
赵承锦脸上蓦地飘过*,对赵承煜颠倒黑白的本事*
他这就是挑明了。
那日在定国公府,他说付如鸢来找他,就是*
“承煜,你这性子,何时能不让人操心?”他摆出一副大哥姿态。
赵承煜愣怔一瞬,突然噗嗤一笑:“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去*酒铺喝酒去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随即转向沈知念,微微颔首,“沈夫人。”
“赵公子。”沈知念回礼,见他带来的小吏已开始支起桌子登记名册,便知他是真来办公的。
赵承锦径直走到粥棚边,目光掠过排队的流民,眉头轻蹙:“天寒地冻,单靠粥棚不是长久之计。我已让人回府取御寒衣物和粮食,稍后送来,再将老弱病残安置到附近空置营房去。”
他一边吩咐随从,一边对沈知念道,“将军夫人有心了,只是这等事,不必亲力亲为。”
沈知念垂眸看着手中的铜勺,粥汤在碗里漾开一圈圈热气,她轻声回:“举手之劳罢了,总不能看着这些人在寒风里冻饿。”
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
因为付如鸢在定国公府那夜的事,她对赵承锦总带着一层说不清的戒备——
他看似病弱温和,眼底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心思,让人猜不透深浅。
刑场之事结束后没几日,她与付如鸢遇见过宋鹤鸣的那家酒馆,夜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连个能问话的伙计都没剩下。
那把火来得蹊跷,分明是有人故意要抹去什么痕迹。
而裴淮年自那日后便被皇上召入宫,一去便是月余,连封书信都难得传来。
她虽在府中暗中调查军械案的线索,却像摸到一团乱麻,处处碰壁,毫无进展。
陈伯也劝过她好几次:“知念,这些事牵扯甚广,裴淮年不在府中,你何必冒风险去趟这浑水?安安分分守在将军府,所有的事都会水落石出的。”
她如今站在这风雪里施粥,与其说是行善,不如说是想在这沉寂的等待里寻些事做,也想借着接触流民的机会,看看能不能从市井传闻里捞到些有用的碎片。
毕竟,越是不起眼的角落,有时越能藏着被忽略的真相。
赵承锦似乎看穿了她眼底的几分游离,轻咳一声,声音比先前更缓了些:“将军夫人若是累了,不妨先去旁边歇歇脚。我让人烧了炭火,总比在这风口里站着暖和。”
他目光落在她被冻得微红的指尖上,又补充道:“这里有我盯着,安置的章程也已拟得差不多,不会出乱子。”
沈知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方才盛粥时沾了些粥汤,被寒风一吹,指尖竟有些发僵。她摇了摇头:“多谢赵公子好意,只是眼下正是忙的时候,我再守会儿。”
她心里那层戒备仍未放下——赵承锦的体贴太过恰到好处,反倒让她不敢轻易松懈。
赵承锦见她执意,也不勉强,只对随从吩咐:“取件厚些的披风来,给沈夫人披上。”
“不必了。”沈知念抬手按住自己的银鼠皮斗篷,“我这斗篷够暖和。”
赵承锦没再坚持,转身对小吏交代了几句安置细则,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透着与病弱模样不符的沉稳。
沈知念一边给流民递粥,一边留意着他的举动。这人确实在实心办事,登记、分衣、安排营房,条理分明,连给老弱熬药的细节都想到了。或许,是她太多心了?
正思忖着,春喜凑过来低声道:“夫人,锅里的粥快见底了,后头送粮的车也该到了,要不我去路口看看?”
沈知念点头:“去吧,让疾风跟你一起。”
春喜应声去了,赵承锦恰好转过身,见状便道:“我让人去迎吧,他们熟路。”说着便吩咐了个随从,显然是不想让她们多跑一趟。
沈知念看着那名随从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戒备又淡了些。或许,在这民生大事面前,那些弯弯绕绕,倒真能暂且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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