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朔风裂甲临邺阙
邺城,这座曹魏经营数十载的北方雄城,在初冬的寒风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灰黑色的城墙高耸入云,垛口林立,冰冷的箭镞在城头闪烁着幽光。
城墙上泼洒的冷水早已结成厚厚的冰甲,光滑如镜,寻常云梯根本无法攀附。护城河虽未封冻,但寒气弥漫,靠近城墙的水面飘着细碎的冰凌。
姜维立于新占领的铜雀台上,寒风卷起他玄色大氅的下摆,猎猎作响。脚下,三台(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的残火余烬尚未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从这里望去,邺城那巍峨的轮廓更显压迫,城楼上“魏”字大旗在朔风中绷得笔直,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最后的顽抗。
“将军,”杜预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指着邺城西北角,“您看那冰墙,司马昭定是早有准备。寻常攀爬已不可能,滚木礌石、热油金汁,只怕都备得充足。”他展开一份更详细的城防图,“据降兵及先前细作拼凑,邺城守军应在五万以上,由司马昭亲信贾充坐镇中军,钟会、陈骞等分守四门。城内粮草据说堆积如山,足支一年。”
姜维的目光扫过城防图,落在“冰井台暗道”的标记上。这条通往城内的秘道,邓艾最后时刻曾想利用,但已被蜀军及时封堵。“暗道既已被我所得,便是奇兵之路。然司马昭非庸才,必有防备。”他沉吟道,“强攻伤亡必巨,需另觅良策。”
李狗剩裹着厚厚的棉袄,脸上冻疮未消,却掩不住兴奋:“将军,末将愿带死士从暗道潜入,里应外合,炸开城门!”他手中紧握着从邓艾处缴获的佩剑,剑锋映着寒光。
姜维摇头:“此计太险。暗道入口在城内何处尚不明,司马昭既知三台失守,必在暗道出口布下重兵,严阵以待。此去,恐十死无生。”他看着李狗剩跃跃欲试的脸,“你的勇猛,要用在更关键处。传令下去,全军加固三台工事,深挖壕沟,广设鹿砦拒马,防备魏军反扑。同时,多派斥候,细查邺城周边地形、水文,尤其留意漳水冰情!”
“诺!”诸将齐声领命。
当夜,凛冽的北风更劲,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粒。姜维巡视伤兵营。营帐内,炭火驱散了些许寒意,但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呻吟仍让人心头沉重。许多士兵在攻打三台时冻伤了手脚,军医正忙碌着用温水小心擦拭、敷药。
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兵,双手裹着厚厚的布条,冻得发黑发紫,疼得直抽冷气。姜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小兵认出姜维,挣扎着想坐起:“回…回将军,小的叫二牛,巴郡阆中人……”
“阆中好地方。”姜维按住他肩膀,温声道,“好好养伤,莫要乱动。待打下邺城,我派人送你回家。”
“将军…我…我还能打仗吗?”二牛的声音带着哭腔。
姜维拍拍他的臂膀(避开伤处):“能!冻伤好了,照样是条好汉!兴复汉室,少不了你的一份力!”他环视帐内伤兵,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诸位将士,尔等为国负伤,皆是功臣!安心养伤,粮药必足!待破邺城之日,本将亲自为尔等请功!”
伤兵们眼中泛起光彩,纷纷挣扎着行礼。一股暖流在寒冷的营帐内涌动。姜维深知,士气比黄金更珍贵,尤其是在这酷寒围城的艰难时刻。
走出伤兵营,寒风夹着雪粒扑面而来。姜维紧了紧大氅,望向邺城方向。那巨大的黑影在风雪中更显狰狞。斥候回报,漳水已有薄冰,且冰层在快速增厚。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在他心中渐渐清晰——冰河!
第二折 雪夜奇兵凿寒渊
接连数日,风雪时紧时疏,天气奇寒。漳水河面彻底封冻,冰层厚达尺余,足以承载人马车辆。冰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惨淡的天光,远远望去,像一条巨大的银带横亘在邺城与三台蜀军大营之间。
魏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城头上巡逻的士兵明显增多,尤其是在靠近漳水河岸的西北、西南两处城门。巨大的炮车(投石机)被推到垛口后,石弹堆叠如山。更有不少魏兵手持长杆铁钩,显然是为了对付可能从冰面靠近的蜀军。
姜维的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诸将围在沙盘前,气氛凝重。
“将军,冰面虽坚,然魏军居高临下,炮石箭矢如雨,我军强攻冰面,无异于活靶!”张翼指着沙盘上邺城西侧的河岸,眉头紧锁。
夏侯霸也道:“且冰面光滑,人马行进困难,极易滑倒,若魏军再泼油纵火,后果不堪设想。”
“强攻自然不行。”姜维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拿起代表蜀军的小旗,轻轻点在冰面靠近邺城西城墙的一处,“此处,冰面下水流湍急,冰层相对较薄,且与城墙根之间,有一片因水流冲击形成的凹陷地带,宽约丈许,深可及腰。”
众将目光聚焦于此。杜预恍然:“将军之意,是…掘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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