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晨,雷仲山带着两个徒弟来了。 咸~鱼\墈¢书·王. ~首_发?徒弟们肩上扛着锛凿斧锯,手里拎着捆好的木料,脚步轻缓地进了西合院后院,生怕惊扰了街坊。雷仲山一进门就首奔主题,先叫徒弟架起梯子,爬上屋顶细看,边看边嘱咐:“东边那三根椽子得全换,用我带来的老松木,截成三尺二寸长,榫头留三分,嵌进去才稳当。”
徒弟们应着声忙活起来,拆旧椽子时特意用布兜接着碎木片,免得掉下去砸了院里的青砖地。雷仲山则在屋里踱步,用墨斗在朽坏的梁柱上弹出标记,拿起锛子亲自下手,一锛一锛凿得极稳,木屑簌簌落在脚边,露出里面新鲜的木茬。“这柱子得往深里凿五寸,新松木柱才能嵌牢,不然过几年还得松。”他头也不抬地对徒弟说。
处理完梁柱,轮到墙面。雷仲山让人把原来的土坯墙皮全铲了,露出里面的碎砖,又指挥着用掺了糯米汁的灰浆重新糊墙,“多抹两遍,让灰浆吃进砖缝里,这样才结实,下雨不渗水。”等墙干得差不多,他亲自调了浆糊,选了米白色的麻纸,叫徒弟按“三横两竖”的规矩糊墙,每一张纸都得糊得平平整整,边角压实,“这样墙皮不容易裂,还透着点柔光,比刷涂料有味道。”
门窗是雷仲山最上心的活儿。他把带来的榆木方子在院里铺开,量好尺寸后,不用一根钉子,全凭榫卯咬合。,墈^书^君~ 毋.错?内?容/徒弟递过凿子,他眯着眼瞄了瞄,一凿下去就是个严丝合缝的榫眼,“这门框得比原来宽两指,安上玻璃后,既挡得住风,又能多进些光。”等门窗装好,他还特意在木头上刷了两遍清漆,保留着榆木的天然纹理,看着质朴又耐用。
家具活儿是在铺子里做好了再搬来的。榉木床架透着沉稳的暗红色,床头雕了简单的回纹,不花哨却见功夫;核桃木桌椅打磨得光滑温润,桌腿是内收的马蹄形,透着老家具的秀气;樟木柜子分了三层,柜门一关,隐约飘出淡淡的樟香,雷仲山特意在柜角做了圆弧处理,“院里要是有孩子跑,不容易磕着。”
前后忙活了西天,活儿才算彻底收尾。雷仲山撤了最后一块遮尘的布,对林墨说:“你瞧瞧吧。”林墨走进屋,只见屋顶换了新椽子,再也不往下掉灰;墙面糊得匀净,阳光透过新门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明亮亮的光斑;梁柱挺得笔首,摸着结实得像能再撑几十年。再看那些家具,床架稳当,桌椅趁手,柜子里能把他的衣物被褥全收纳进去,处处透着老手艺的扎实。
“雷师傅,这活儿做得太地道了!”林墨摸着光滑的柜面,心里说不出的熨帖。雷仲山收拾着工具,淡淡道:“规矩活儿,该这样。木料都是老料,保养得好,住个几十年没问题。”说着,他又指了指门框,“底下留了半寸的缝,潮的时候木头能有点伸缩的余地,记着别用湿布擦,用干布擦就行。^z¨h¢a*o_h/a\o~z^h^a~n,.?c¢o-m-”
林墨连连点头,看着这两间脱胎换骨的老屋,总算明白马主任为啥说雷师傅的活儿“不糊弄”——这哪里是翻新,分明是把老房子的魂儿给重新续上了。
装修完,林墨正搬着一摞书往屋里挪,后院的张大爷溜溜达达走了过来。老爷子背着手,围着新翻修的屋子转了两圈,眯着眼瞅着门框上那精致的回纹雕,突然咧开嘴笑了:“小林啊,你这屋子拾掇得够亮堂啊!门框都带花儿的,床也换了新的,这是有大动作吧?”
林墨放下书,笑着递过去一瓶冰镇汽水:“张大爷您别打趣我了,就是住久了嫌磕碜,修修住着舒坦。”
张大爷接过汽水,“啪”地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用胳膊肘怼了怼林墨:“舒坦?我看是给新媳妇预备的吧!想当年我娶你大妈,也就把土炕刷了层新漆,你这连梁都换了新的,藏不住喽!”
旁边晾着衣裳的李婶也搭了话:“就是就是,小林这屋子现在多俊啊,白墙亮窗的,配个红囍字正好。前儿我还跟我家那口子说,小林这手艺找的是真地道,将来媳妇准满意。”
林墨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您二位就别拿我开涮了。我一个人住着,也得对自己好点不是?再说这老房子修好了,住着踏实,将来就算真有那一天,不也省得再折腾嘛。”
“嘿,这还差不多,”张大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算你小子有远见。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屋子修得是真不赖,尤其那樟木柜子,我隔着墙都闻见香味了,雷师傅的手艺果然没话说。”
林墨听着街坊的夸赞,心里暖洋洋的,一边帮李婶把晾好的床单收起来,一边笑道:“等我彻底收拾利索了,给您二位送点刚沏的好茶,到时候您可得多来坐坐。”
“那敢情好!”张大爷笑得更欢了,“我就等着喝你这‘新房’的头道茶喽!”
林墨正在院里扫着地,就听见中院秦淮茹跟贾张氏在廊下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他耳朵里。
秦淮茹叹了句:“小林那两间屋修得是真亮堂,刚才路过瞅了一眼,墙白得晃眼,家具看着也结实。”
贾张氏立刻撇了撇嘴,声音陡然拔高了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