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威仪,如潮水般退去。~如`蚊~网~ _庚^薪 蕞\筷¨
但那股名为“君恩”的沉重压力,却依旧如同一座无形的山,笼罩在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殿之内,狼藉一片。
陆承志父子留下的,是耻辱的痕迹;而满朝文武心中留下的,则是对那个白衣少年,陆辞,深深的、难以磨灭的震惊与忌惮。
陆远山终于支撑不住,这位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将军,此刻身子一软,竟险些瘫倒在地。
幸好,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他。
是陆辞。
“父亲。”陆辞的声音,平静而又沉稳。
陆远山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那双虎目之中,第一次,涌上了一层复杂至极的情绪。
有后怕,有狂喜,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愧疚。
他反手,紧紧抓住陆辞的胳膊,嘴唇翕动了半天,才用一种无比干涩的语气,缓缓开口:
“辞儿……”
“为父……为父这些年,确实是……忽略你了。”
他看着陆辞那张清秀却异常坚毅的脸,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外界皆传我儿陆辞,是……是个只知享乐的纨绔草包。为父,为父竟也信了……竟也从未想过,要去真正地了解你,关心你。”
“原来,你并非池中之物,而是……而是我陆家的麒麟儿啊!”
陆远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些年,你……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你,是一首在藏拙?”
这个问题,问得小心翼翼,充满了试探。
陆辞看着父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他鬓角不知何时增添的几缕白发,心中也升起了一丝莫名的酸楚。
他知道,原主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没少让这位老父亲操心。
如今,自己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那便替他,好好地尽一份孝道吧。
想到这里,陆辞心中那些因算计、警惕而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父亲,您说笑了。”
“以前,确实是孩儿不懂事,贪玩胡闹,让您和母亲,操碎了心。”
他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经历过生死之后的沧桑与后怕。
“或许,是前些日子,被那刺客一剑,险些要了性命。孩儿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不能轰轰烈烈,闯出一番事业,岂不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扶着陆远山,重新坐下,目光坚定地说道:“父亲,您放心。′如^蚊.王\ ,埂/辛~醉_筷\从今往后,孩儿定当洗心革面,发奋图强,绝不再让您和母亲失望,绝不负我陆家百年门楣!”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既没有承认自己是故意“藏拙”,避免了不必要的追问,又将所有的转变,都归结于“大难不死,幡然醒悟”这个最合情合理的解释上。
陆远山听着儿子这番话,眼眶一热,连连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拍着陆辞的肩膀:“好……好!好啊!我儿长大了!我陆家,后继有人了!”
父子二人,在这一刻,仿佛才真正地,达成了第一次的和解与交心。
然而,温情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陆辞话锋一转,那张还带着一丝少年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只是……父亲,有件事,孩儿实在有些不解。”
他微微蹙眉,将心中的疑惑,缓缓道出。
“今日,天子陛下他……为何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强行促成我与丞相府的这桩婚事?”
“您手握三十万兵马,是我大庆的兵马大元帅,军方第一人。”
“而丞相柳元,乃百官之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是文臣集团当之无愧的领袖。”
“一个手握重兵的顶级将门,一个权倾朝野的顶级文臣。这两家,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帝王最忌惮,也是最想拆散的存在。可陛下他……非但不加阻止,反而主动出面,推波助澜,强行赐婚……”
陆辞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我们尚未看懂的玄机。此举,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经他这么一点拨,陆远山也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猛然惊醒!
他眉头紧锁,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辞儿,你所言甚是!”
陆远山沉声道:“为父刚才,也是被那连番变故惊得失了方寸,竟未曾想到这一层!”
“自古以来,文武结合,便是皇权大忌!陛下他……他究竟在想什么?此举,实在不合常理,令人费解至极!”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深深的困惑与……警惕。
他们,都被天子这神来一笔,给彻底搞懵了。
一股无法言明的潜在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