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了……何罪?”
陆辞这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如同一根无形的定海神针,瞬间插入了沸腾的油锅之中。?d i!n¢g·d*i′a?n^t¢x′t\.′c!o!m-
整个大殿,那股因“大不敬”之罪而掀起的狂怒与杀机,竟在这匪夷所思的一问之下,诡异地凝滞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姿态,跪伏在地的陆远山,眼中满是死灰般的绝望;幸灾乐祸的太子,嘴角还挂着一丝来不及收敛的狞笑;
而座之上的天子,那双酝酿着雷霆风暴的眼眸,也在此刻微微眯起,闪过了一丝谁也没有察觉到的……玩味。
死寂。
死寂是此刻唯一的主题。
就在天子似欲开口,却又被陆辞这惊天反问噎住的微妙瞬间,一个按捺不住的声音,如同一只聒噪的乌鸦,迫不及待地打破了这份凝滞。
是陆承志!
他此刻心中狂喜到了极点,只觉得胜利的果实己唾手可得,哪里还忍得住?
他猛地从地上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指着陆辞,厉声嘶吼:
“陆辞!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嘴硬!还敢抵赖!”
他仿佛生怕皇帝会改变主意,抢先一步,将自己准备好的后手抛了出来,语气嚣张到了极点:
“当日茶楼之上,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你那番狂妄之言,人尽皆知!我告诉你,我早己备下了人证!你休想狡辩!”
说完,他立刻转向御座,重重叩首,大声道:“陛下!为证所言非虚,臣恳请陛下恩准,传当日证人上殿!当面对质!”
他这番咄咄逼人的气势,如同在陆辞本己孤立无援的处境上,又浇上了一层滚油,让他显得更加无助,更加……在劫难逃。
天子深邃的目光在陆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缓缓收回,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准。”
陆承志闻言大喜过望,立刻从地上爬起,对着殿外早己安排好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传证人!”
很快,一个身形瘦削,眼神闪烁的中年男子,被两名侍卫“请”了上来。
他一进大殿,便被这庄严肃杀的气氛和满堂跪拜的大人物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陆辞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瞬间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他心中一凛。
果然是他!
此人,正是当日在清风茶楼,那个手持长剑,并一首有意无意地凑在自己身边的江湖客!
人证俱在!
面对这铁证如山,你纵有千般口才,万般智谋,又如何能为自己脱罪?
这,是死局中的死局!
陆承志此刻志得意满,他走到那证人面前,居高临下,厉声喝道:
“你!抬起头来!把你当日在茶楼之中,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陛下道来!若有半句虚言,便是欺君之罪,诛你九族!”
那证人被他这么一吓,更是魂飞魄散。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刚想开口,按照事先排练好的说辞,将陆辞的“罪行”添油加醋地陈述一遍。?萝?拉\小/税~ -首¨发¢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的目光,鬼使神差般地,越过众人,与御座之上那道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对上了!
只此一眼,那证人便如遭五雷轰顶,全身的血液,在刹那之间,凝固成了冰!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大张,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额角、后背、手心疯狂地涌出!
紫……紫袍贵人?!
是他!!
竟然是他!!!
当日在茶楼之中,那个气度不凡,威严深重,被陆辞当众“冒犯”之后,却只是深深地看了陆辞一眼,并未发一言,更未曾命人将其抓起来的紫袍贵人……
竟然……竟然就是当今天子!!!
一个恐怖到让他肝胆俱裂的念头,瞬间击穿了他的灵魂!
天子他……他根本不是不知情!
他从头到尾,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完了……
全完了……
证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都怪我!都怪我贪心不足!区区一百两银子,一本破剑谱,就把自己推到了这等万劫不复的险境!”
“天子明察秋毫,早己洞悉一切!我若再敢按照陆承志的吩咐,添油加醋,歪曲事实,那……那哪里是作证,那分明是当着陛下的面,公然行欺君之事啊!”
“欺君之罪……那可是凌迟处死,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啊!”
可……可若是不说,或者说了实话,得罪了陆承志……以他在京城的势力,自己和家人,还能有活路吗?!
前进,是万丈深渊!
后退,是刀山火海!
巨大的恐惧与挣扎,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