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阳艰难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神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但深处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平静。*k^u¨a?i\d,u\b′o?o/k..,c?o¨m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
“…小淼…别哭…废了…就废了吧…总比…变成外面那些…东西强…”
他试图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那扭曲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十倍。
角落里,另外两名重伤员发出微弱的呻吟,他们的命运,又能比指导员好到哪里去?
副中队长佘一凡牺牲前最后护住他们撤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浓得化不开。
营区制高点,一座用沙袋和瓦砾加固的水塔平台,是新兵李锐坚守的瞭望哨。
他像一尊被汗水浸透的泥塑,蜷缩在射击孔后,脸颊紧贴着95式步枪冰凉的枪托,枪口指向阆水对岸那片沉寂多日的死亡之城。
汗水在他脸上冲刷出道道泥痕,又在高温下迅速蒸干。
几天前的那个黄昏,第一声沉闷的爆炸如同惊雷,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这片绝望死地的寂静!
“炮!”
李锐当时几乎是从半昏睡状态中弹了起来,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如同重锤擂鼓般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还有那无比清晰、如同撕裂厚布般的自动武器连发声。*丸\夲?神!栈! \首?发¢
声音的来源无比明确——河对岸!沉寂多日的北山文化旅游职业学院方向!
“部队!是主力部队!反攻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狂喜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整个营区!原本死气沉沉的废墟里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哭喊、嘶吼和语无伦次的欢呼!
连地下室里重伤的朱阳都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中队长刘伟如同一阵风般冲上水塔,一把抢过李锐手中的高倍望远镜,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对岸。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镜筒。
镜片里,学院方向腾起数股粗大的、翻滚着烈焰的黑色烟柱,如同绝望深渊中升起的烽火狼烟,首刺铅灰色的、被夕阳染上血色的天幕!
“听!122毫米以上口径迫击炮!这节奏…至少一个炮排!”
队伍里资格最老的士官,一级警士长王涛侧耳倾听,布满皱纹和硝烟的脸上,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久违的光芒。
“还有步战车的机炮!30毫米的!稳得很!是大建制部队!肯定是主力部队开始清理西岸了!”
希望,这奢侈到近乎虚幻的东西,如同野火般在地下作战室、在每一个藏身的角落、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猛烈燃烧起来!
战士们默默地将所剩无几的子弹,一颗颗无比珍重地压进弹匣,用沾着泥污的布条反复擦拭着枪械,仿佛下一刻就要投入战斗。*x-i,n_x¨s¨c m,s^.¢c\o′m\
被保护在营区深处的幸存者们自发地将最后一点干净的饮用水集中起来,省给伤员和战士。
一个叫陈浩的学生,发着高烧,却挣扎着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塞到李锐手里,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李锐甚至掏出了早己没电关机的旧手机,那是他入伍前姐姐送的礼物,徒劳地,近乎虔诚地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录下这救命的福音,带给不知身在何方的亲人。
“姐”
他对着漆黑的屏幕,声音哽咽,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灰流下。
“你听见没?炮声!部队打回来了…我们…我们快能回家了…”
最初的狂喜如同烈酒,短暂地麻痹了伤痛和饥饿。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煎熬的、分秒如年的焦灼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耳朵都像雷达般竖着,捕捉着对岸的每一声炮响,每一次枪鸣,每一次爆炸的轰鸣。
墙上那张残破的北山市地图上,代表北山文旅学院的位置,被刘伟用红铅笔画了一个又一个圈,重重叠叠,几乎将脆弱的图纸彻底戳破。
然而,几天过去了。(打其他地方的,前文有说过,丧尸被堵到桥上过不去。)
炮声依旧在响,枪声依旧激烈,爆炸的火光依旧不时照亮对岸的夜空。
但那声音,那希望之源,却固执地盘踞在对岸的学院区,没有丝毫向东、向开发区、向他们这座被遗忘的孤岛靠近的迹象。
如同在河对岸上演着一场与他们命运无关的、激烈而残酷的戏剧。
希望的火苗,在日复一日毫无进展的炮声和遥不可及的等待中,开始摇曳、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还在那儿…”
刘伟一拳砸在布满弹孔的混凝土墙壁上,粉尘簌簌落下。
他眼中的血丝更多了,焦虑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电台最后一次收到上级断断续续、充满电流杂音的指令,己经是丧尸刚爆发时的事情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