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从天花板的破洞砸在生锈的铁桶里,嘀嗒,嘀嗒,像老旧的钟。^白,马`书.院/ ¢耕~歆·醉*全?流浪汉卡尔用打火机照了照儿童房的角落——墙纸剥落成条状,露出后面发霉的木板,一张小木床的腿断了,斜插在碎玩具堆里。
“就这儿了。”他嘟囔着,踢开一个塑料小马。
在积灰的矮柜顶上,有个东西让他停住了。
那是个手工缝的布偶,约莫二十厘米高,粗糙得像个孩子的失败作业。麻布身子鼓鼓囊囊塞着稻草,两条腿长短不一,用黑线潦草地缝着Y字形的脚。它的脸更诡异——两颗歪斜的纽扣当眼睛,红线扯出个咧到耳根的微笑,头发是几束脏兮兮的棕色毛线。
卡尔嗤笑一声。“吓唬鸟的玩意儿。”他随手抓起布偶,指腹蹭过纽扣眼睛时,莫名打了个寒颤。
夜里,风在破窗框里呜咽。卡尔蜷在捡来的破沙发里,把布偶摆在对面歪倒的玩具柜上。火光在墙壁投下摇晃的影子,布偶的微笑在明暗间忽隐忽现。
“看什么看?”卡尔灌了口廉价威士忌,醉眼朦胧地瞪着它。布偶的纽扣眼珠映着火光,像两点凝固的油。他越看越觉得那笑容变了味——不再是滑稽,而是某种饥饿的等待。
他咒骂着翻过身,用外套蒙住头。
黑暗中,时间粘稠地流淌。卡尔半梦半醒间,听见细微的“沙沙”声,像指甲刮过木板。他猛地掀开外套。
布偶还在柜子上。
月光从破洞漏下,正好笼住它。卡尔眯起眼……布偶的右臂似乎抬高了点?刚才明明是垂着的。
“眼花了……”他咕哝着,却鬼使神差地摸出手电筒,光束首首打在布偶脸上。
纽扣眼睛黑洞洞地回望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卡尔像被钉住,手电光柱微微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只觉得那粗糙的麻布脸有种诡异的吸力。,比,奇¢中/雯 蛧, ·已¨发/布*醉.新?蟑,节?
第十五分钟,布偶的左脚小指头——一根凸起的线头——似乎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卡尔屏住呼吸。
第二十分钟整。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旧地毯味道的风,突然卷过房间。手电筒“啪”地熄灭。
绝对的黑暗里,卡尔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
然后,他听到了笑声。
他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向西周。
空无一人。
几分钟后,他渐渐放下心。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笑声再次响起。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脏污的衣领。他猛地扭头看向沙发后方。
月光惨白。一个两米多高的女人轮廓站在房间中央,全身**,皮肤像浸过水的石膏一样泛着死光。她的脖子不自然地前伸,咧开的嘴几乎横贯半张脸,嘴角撕裂般上扬。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虹膜扩张到填满整个眼眶,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反光。
“嘻……”
诡异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黏稠得像搅动的糖浆。她抬起枯瘦的脚,朝着沙发一步,一步地挪来,速度慢得折磨人。地板在她脚下发出朽木的呻吟。
卡尔想跑,可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他连滚带爬摔下沙发,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后背重重撞上墙壁。
“别过来!操!别过来——!”他抓起空酒瓶砸过去。瓶子穿过女人的身体,“哐当”碎在墙角。
幻影毫不停滞。她的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尖利,填满了整个房间。那张可怖的笑脸离卡尔的鼻尖只剩半臂距离时,他能看清她牙龈上渗血的裂口,闻到一股铁锈混合腐肉的腥气。
“不——!!!”卡尔闭眼嘶吼。/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
笑声戛然而止。
死寂。
他颤抖着睁开眼。幻影消失了。地上多了一滩湿泥,泥巴中央,一个粗糙的小泥偶正缓缓成型——歪斜的纽扣眼睛,咧到耳根的泥巴嘴巴。
“呃啊!”卡尔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来,发疯似的把破毯子、空罐头塞进麻袋,甚至不敢再看那泥偶一眼。他撞开吱呀作响的屋门,一头扎进冰冷的夜雨里,头也不回地狂奔。
……………………
几天后,桥洞下的流浪汉聚集点。
“……然后那泥巴做的鬼东西就盯着我笑!”卡尔灌了口别人施舍的劣质啤酒,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有他妈两米高!眼珠子黑得跟沥青坑似的!”
周围的流浪汉哄笑起来。
“老卡尔,你喝马尿喝出幻觉了吧?”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拍着大腿。
“放屁!老子清醒得很!”卡尔涨红了脸,但声音虚了下去。他最终没提报警——警察只会把他当醉鬼轰走,或者更糟,查他的案底。
夜渐渐深了。流浪汉们蜷在硬纸板和破棉絮里鼾声西起。卡尔却死死盯着桥墩上流淌的污水反光,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却不敢合上。
只要一闭眼,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就浮现在黑暗里。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