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晨钟还在长安城上空回荡,程岩的马车已碾过丹凤门前的御道。^y/u`e¨d u.d^i?.~c-o~m?他掀开青布车帘时,第一缕朝阳恰好穿透云层,照在手中鎏金木匣上。匣盖狻猊兽首的双眼是用水泥烧制,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灰白色冷光。
“程县男留步。“
一个身着深绿圆领袍的舍人突然拦在宫门前。程岩注意到他象牙笏板上沾着几点灰白粉末,腰间金鱼袋竟是用水泥仿制的鎏金样式,鱼鳞纹路间还嵌着细碎的云母片。
“圣人在两仪殿等了一宿。“舍人压低声音道,袖中滑出半卷黄麻纸。展开的刹那,程岩瞳孔微缩——纸上朱砂绘制的螺旋烟道图,分明是他三日前才在庄子里画的设计图,此刻却多了行飞白体批注:“朕欲观火龙吐珠“。
穿过三重宫门时,程岩发现沿途侍卫的佩刀鞘上都绑着水泥饰物。有个年轻羽林卫的刀饰竟做成了微缩窑炉,炉眼里还冒着青烟。更诡异的是两仪殿前的铜鹤香炉——本该盛放炭火的鹤腹内,塞满了灰白的水泥块,表面留着清晰的五指抓痕。
殿内沉水香的气息浓得化不开。程岩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听见自己袖中水泥碎块摩擦的沙沙声。御座前的金砖地面忽然映出人影,麂皮靴踏地声几不可闻。
“朕的鹤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被你那些水泥塞得吐不出烟了。“
程岩抬眼时,正看见太宗把玩着一块水泥砖。天子修长的手指抚过砖面联珠纹,指甲缝里沾了灰粉。御案上摊开的《贞观政要》里,赫然夹着半页《齐民要术》残卷——正是他那日遗失的水泥配方,撕破的边缘还留着程宁的牙印。
“将作监说...“太宗突然屈指轻弹砖面,发出金玉之音,“此物比三合土坚固十倍?“
程岩深吸一口气,将鎏金木匣置于御前。开匣时,十二块水泥样品在晨光中泛着冷辉。最上方那块印着“蓝田“字样的,边缘特意掺了铁矿砂,此刻正泛着暗红色的血泽。
“臣请演示。“
他取出巴掌大的水泥窑模型,指尖在窑膛轻轻一旋。当清水注入时,模型突然“轰“地窜出三尺高的幽蓝火焰,烟气顺着螺旋烟道盘旋上升,在大殿穹顶凝成九条张牙舞爪的龙形。
火光映照下,程岩看见御案下藏着个古怪沙盘——水泥塑成的微缩长安城郭上,朱雀大街的夯土层里掺着金丝,坊墙的缝隙间竟还嵌着碎瓷片仿制的琉璃瓦。¢1¢5!8?t x`t*.-c?o¢m¨
殿内沉水香的青烟在晨光中盘旋,程岩跪伏在冰凉的青砖上,额头触地时嗅到砖缝里残留的蜡油气息。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咚咚作响,与殿角铜漏的滴水声渐渐重合。
“抬头。“
那道声音从九阶玉墀上传来,不轻不重地落在耳畔。程岩直起身时,眼前玄色靴尖上的金线云纹微微晃动——天子竟已踱至案前,麂皮靴踏在金砖上几近无声。太宗手中把玩着那块蓝田水泥砖,修长的指节在砖面“安西“二字上摩挲,指甲边缘沾了灰白的粉末。
“将作监的奏报说...“天子忽然俯身,十二旒玉藻在程岩眼前轻晃,珠串缝隙间露出双含威不露的凤眼,“你这'五色石',能化沙成铁?“
程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注意到御案上那方端砚旁,静静躺着半块凝固的水泥,表面嵌着几粒金沙——正是他三日前试验失败的废料。砚台里新磨的朱砂墨映着灰白水泥,宛如雪地里溅开的血痕。
“臣请...“
话未说完,太宗已撩袍蹲下身来。天子玄色常服的广袖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带着龙涎香气的微风。程岩看见御腰带上悬着的鎏金蹀躞七事中,竟换了枚水泥烧制的异形佩——那分明是微缩的烽燧台模型,瞭望孔里还透着光亮。
“此物...“太宗忽然将水泥砖举到晨光中,砖体里的云母碎片顿时折射出七彩光晕,“比之秦砖汉瓦如何?“
殿角的铜鹤香炉突然“咔“地轻响。程岩余光瞥见炉腹的水泥块正在高温下龟裂,裂缝中渗出细小的气泡——这是他在庄子里都未曾见过的异状。一缕青烟从裂缝中逸出,竟在空中凝成虎符的形状。
“陛下明鉴。“程岩稳住微颤的嗓音,从袖中取出个铜钱大小的水泥圆饼,“秦砖以黏土为骨,汉瓦以陶土为肌...“他将圆饼置于掌心,滴上两滴铜鹤香炉旁的清水,“而此物——“
圆饼遇水竟开始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脉络,宛如掌心纹路。太宗眸光一凝,忽然从腰间解下柄金错刀,刀尖轻挑旋转的水泥饼。刀锋与灰白圆饼相触的刹那,迸出几点湛蓝火星。
“好个点石成金!“天子长笑震得殿梁微颤。~5¨2,s′h?u.c*h,e^n¨g`. c`o′m¨笑声未歇,程岩却看见御案下的水泥沙盘上,微缩的长安城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延伸,新筑的墙砖间渗出细小的金沙。
“蓝田县男听封——“
黄门侍郎的嗓音像柄薄刃,劈开了殿内凝滞的沉水香雾。程岩跪伏的身躯微微一震,额头抵着的金砖传来刺骨凉意,砖缝里渗出的蜡油沾在皮肤上,带着去岁冬至祭祀时的松脂气息。展开的明黄绢帛足有三尺长,“将作监丞“四字用龟兹进贡的朱砂写成,最后一笔拖曳如戈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