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贾芹解押风波生
江南的黄梅雨下得缠绵,将官道上的青石板洇得发亮。两辆囚车在泥泞中颠簸前行,前一辆里坐着披头散发的贾福,后一辆便是缩成一团的贾芹。
茗烟骑着匹瘦马跟在旁边,腰间别着周将军亲授的令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自打盐仓案发,已有三拨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徘徊,看模样像是想劫囚。
“茗烟小哥,赏口饭吃吧。”贾芹从囚车的栅栏里伸出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客栈的霉斑。他被抓时正打包金银细软准备跑路,如今囚服上满是褶皱,昔日的油滑早已被恐惧取代,“都是自家人,你在宝二爷面前美言几句,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茗烟勒住马缰,从干粮袋里掏出块硬面馒头扔过去:“贾二爷还是省省力气吧。你勾结盐运使私囤盐引,还想攀扯宝二爷顶罪,这些罪证都写在卷宗里,神仙也难救。”馒头落在贾芹脚边,滚进泥水里,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只顾着磕头作揖,额角在栅栏上撞出青肿。
队伍行至采石矶时,雨突然大了起来。押解的官差找了处破庙避雨,刚生起篝火,就见庙外冲进几个蓑衣人,腰间都别着短刀。茗烟心头一紧,悄悄摸向腰间的令牌——这是周将军特制的响箭令,遇险要时能召来附近的水师。
“几位官爷辛苦,”为首的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张刀疤脸,“我们是本地巡检司的,奉命来协助押解。”他递过腰牌,铜面上的“巡检”二字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官差头头接过腰牌细看,眉头却皱了起来:“巡检司的腰牌怎会用黄铜打造?再者你们的制服......”话音未落,刀疤脸突然从蓑衣下抽出短刀,寒光一闪就抹了官差的脖子。其余几个蓑衣人同时动手,破庙里瞬间血溅四壁。
茗烟趁乱钻进神龛后的缝隙,摸出响箭令就要发射,手腕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回头一看,竟是贾福不知何时挣脱了镣铐,嘴里咬着根细铁丝——想必是藏在鞋底带进来的。“小杂种,敢阴我?”贾福的脸在火光中扭曲,“我叔说了,只要抓了你,就能换条活路!”
茗烟抬腿踹向贾福的膝盖,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将响箭令掷向篝火。令箭遇火炸开,发出尖锐的哨音,穿透雨幕直上云霄。刀疤脸见状骂了句脏话,挥刀就朝茗烟砍来:“先杀了这小子!”
就在这时,破庙的大门被猛地踹开,十几个身披铠甲的水师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周将军麾下的张校尉。“奉周将军令,前来接应!”张校尉的长枪刺穿刀疤脸的胸膛,血珠溅在神龛的泥塑上,“把要犯看好,其余人跟我清剿余孽!”
混乱中,茗烟瞥见贾芹正试图用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割开绳索,眼神里满是疯狂。他捡起地上的短刀扔过去,刀尖擦着贾芹的耳朵钉在木柱上:“贾二爷还是老实点吧,再动一下,这刀就不是钉柱子了。”
雨停时,押解队伍重新上路。贾芹瘫在囚车里,望着天边的彩虹突然哭了起来,哭声像被踩住的猫:“我对不起贾府啊......那年在江南盐商那里拿的东珠,其实是给兵部侍郎的......还有去年漕粮损耗,是我......”
茗烟没再听下去。他知道这些话迟早会传到京城,传到宝玉和黛玉耳中。只是此刻看着长江滚滚东流,他突然想起黛玉临行前的叮嘱:“人心比江湖更深,凡事多留个心眼。”原来这世间的风雨,比江南的梅雨还要缠人。
第二折 荣府深宅暗流急
荣国府的抄手游廊上,贾政正背着手踱步,青布袍的下摆扫过廊柱上的青苔。
廊下的锦鲤在红鱼缸里乱撞,搅得水面上的浮萍东倒西歪,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刚收到江南来的密信,说贾芹在押解途中招供了不少陈年旧事,其中竟牵扯出前几年修建大观园时的木料贪腐。
“老爷,宝二爷来了。”小厮的声音打断了贾政的思绪。他转过身,看见宝玉穿着件月白长衫站在月亮门边,手里拿着本账册,想必是为江南的案子而来。
“坐吧。”贾政指了指廊下的石凳,自己却依旧站着,“江南的事,你都知道了?”
宝玉将账册放在石桌上,翻开其中一页:“贾芹招供的木料款,儿子已经查过了。当时负责采买的是赖大的儿子,确实多报了三千两,不过这钱......”他顿了顿,“大部分用在老太太的寿宴上了,只有小部分进了私囊。”
贾政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是想替他们遮掩?”
“儿子不敢。”宝玉抬头直视着父亲,“只是赖大是府里的老人,母亲的陪房,若是贸然处置,怕是会惊动内宅。不如先将他调离采买岗位,让林之孝接管,暗中查访其余贪腐,免得打草惊蛇。”
廊外的石榴树突然落下几朵红花,落在贾政的脚边。他盯着那些花瓣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但有一条,若是再查出别的问题,无论是谁,一律按家法处置,不许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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