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湿气裹着松针味,林砚之扛着锄头往祖坟走时,裤脚的泥点正跟着地脉跳。昨夜归墟门闭合的震动,让林家坳的祖坟裂开道缝,新翻的泥土里混着些发亮的颗粒,攥在手里温乎乎的,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玉 —— 这是今早八族后人合力挖出来的,苏阿瑶用生门露水一浇,颗粒突然连成线,在地上画出块石碑的轮廓。
“就是这儿了。” 苏阿瑶的银镯子撞响了带来的祭品盘,盘里的糯米混着归墟核的边角料,蒸出的饭团泛着微光,“我阿爷说新碑得立在地脉渠的正上方,这样历代守护者的名字才能顺着地气传下去,跟永镇阵的光暗二气接上。”
林砚之往泥里插了根桃枝,枝桠突然抽出新芽,叶片上的纹路竟是罗盘的阴阳鱼。他蹲下身扒开浮土,底下的青石露出半截,石面的光暗二气正在流动,与手里的旧罗盘产生共鸣,“王大爷说这石头是当年太爷爷从归墟核凿的,本来想刻族谱,结果发现石面会自己显字,就一直埋在这儿。”
八族后人推着独轮车过来时,阴阳林的雾正好漫到坟前。杜门的沙小子扛着定沙珠往石基上撒沙,沙粒落地就凝成八卦纹,把石碑的轮廓框得整整齐齐;惊门的李丫头举着毛笔往石面刷镇魂墨,墨汁刚涂上就渗进去,显形出 “双生守护者碑” 七个大字,笔画里缠着灵狐虚影;最忙活的是苗疆的老寨老,他指挥着后生往碑座埋桃木符,符纸与地脉渠的清浊二气一碰,竟冒出串气泡,里面浮着八族战魂的影子,正往石面吹气。
“第一行该刻太爷爷他们。” 林砚之摸着石面突然发烫的地方,那里的光暗二气正在组成两个名字:林小默、苏小小,中间用并蒂莲连着,底下还刻着个小小的酒葫芦,“阳爷爷的名字得刻在旁边,当年他守镇邪剑守到最后,这碑不能少了他。”
苏阿瑶的灵狐吊坠突然钻进石缝,生门露水在葫芦底下画了道苗疆符。符印亮起的瞬间,石面显形出更多名字:林默先祖与苏小满先祖并排,张阳先祖的名字旁边画着把断剑,每个名字的末尾都有个小标记,休门是罗盘,生门是灵狐,断剑门是酒葫芦,“奶奶的笔记说这叫‘守脉印’,有了这印,地脉气顺的时候,名字会发光,气逆的时候就发暗,跟监测阵似的。”
石碑突然震动,地脉渠的清浊二气顺着石基往上爬,在空白处凝成行虚影:“林砚之、苏阿瑶”。林砚之刚要伸手去擦,虚影突然变成刻痕,却在最后一笔时停住,像被谁按住了刻刀,“是太爷爷他们在等。” 他突然笑出声,往石面哈了口气,“等咱们真把混沌气压住了,这名字才作数。”
雨又下了起来,坟前的祭台突然渗出黑水,是秦无道残念的余孽顺着地脉爬过来了。沙小子的定沙珠往黑水上一扣,沙粒瞬间结成冰,冻住的黑水显形出无数只小手,正在抓石碑的刻痕;李丫头的毛笔蘸着镇魂墨往冰上画符,符咒炸开的金光把小手烧得滋滋响;林砚之突然将旧罗盘往碑顶一放,盘心的阴阳鱼与石面的光暗二气同步旋转,黑水里的残念发出惨叫,竟被石面吸了进去,“这碑能吞混沌气!”
“阿爷说过碑石跟归墟核同源。” 苏阿瑶往石面撒了把生门露水,被吸进去的残念正在石缝里冒烟,“当年太奶奶特意选的这料子,说要是哪天真有混沌气冒头,石碑就会发热示警,比观气蛊还灵。”
八族战魂的虚影突然在碑前列队,沙将军的定沙珠往石基一砸,沙粒堆成座小沙丘,挡住往坟里渗的黑水;墨先生的毛笔在石面写了个 “镇” 字,金光顺着地脉渠往归墟门流;狼侯的狼啸震得石碑嗡嗡响,每个名字的守脉印都亮了起来,像串小灯笼在雨里晃。
“得给后人留句话。” 林砚之往石面的最下方摸,那里的光暗二气正在组成行小字:“守脉者不求名留碑,只求地脉永安宁”。他刚念出声,石面突然渗出清浊二气,把字裹成个光团,往阴阳林的方向飘去,“这是太爷爷想告诉娃娃们的。”
雨停时,石碑的刻痕里长出了青苔,是地脉渠的清浊二气滋养的,绿得发亮。林砚之往碑座倒了半葫芦新酿的平衡酒,酒液渗下去的地方,竟冒出棵双生苗,左半边开着桃花,右半边开着梅花,正好长在空白刻痕的正下方,“是阴阳林的根顺着地脉长过来了。” 苏阿瑶的银镯子碰了碰花苞,“等这苗开花结果,咱们的名字说不定就自己填上了。”
回村的路上,林砚之总觉得后背发烫。回头望时,祖坟的石碑正在夕阳里发光,历代守护者的名字像星星,只有最底下的空白处暗着,却在石缝里透出点新绿 —— 是那双生苗的根须正在往上爬。他突然想起祭台石缝里的旧笔记,最后一页画着个笑眯眯的老人,旁边写着:“碑在,传承就在;名空,希望就在。”
苏阿瑶往他兜里塞了块生门露水,灵狐吊坠突然指向南海的方向:“阿爷说混沌回潮不会只来一次,咱们得赶紧回罗盘学堂,把太奶奶的笔记再翻一遍,看看秦无道的残念还有啥后手。” 她的银镯子在阳光下晃出串光点,“对了,得让李丫头多刻几块备用碑,万一这碑哪天被混沌气蚀了,还有替换的。”
林砚之摸着怀里的旧罗盘,盘心的阴阳鱼转得匀匀的。他知道这新碑不是结束,是给百年轮回开了个头,就像太爷爷他们当年埋下的归墟核,守脉者换了一代又一代,地脉的平衡却得一代接一代地护着。
而在石碑的最深处,归墟核的材质正在悄悄与地脉渠融合。那些被吸进去的混沌残念,正在石缝里被清浊二气分解,变成滋养双生苗的肥料。碑面的空白处,光暗二气还在慢慢勾勒着两个名字,像两只等着破茧的蝶,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在阳光下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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