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丝裹着桃花香,林砚之蹲在纸扎铺的门槛上数铜钱时,指尖突然发痒。他刚用三串糖画换的旧罗盘,此刻正躺在油纸包里发烫,盘身的裂纹里渗着点潮汽,像谁的眼泪没擦干 —— 这是今早收破烂的王大爷送的,说在阴阳林的祭台底下捡的,上面还缠着半截红绳,绳头拴着个褪了色的酒葫芦。
“小砚子,你手里攥的啥宝贝?” 对门包子铺的苏阿瑶举着油纸伞跑过来,银镯子上的灵狐吊坠晃得人眼晕,“我阿爷说今早阴阳林的雾不对劲,梅树上的白蝶全往南边飞,跟被啥东西赶着似的。”
林砚之刚把罗盘往裤兜里塞,铺子里的纸人突然集体转头,纸糊的眼珠子正对着南海的方向。他往供桌底下钻时,后脑勺磕在个旧木箱上,箱盖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的纸钱突然无风自燃,灰烬在半空拼出个模糊的影子:归墟门的轮廓正在发光,门环上的根须正在松动,像条要醒的蛇。
“这玩意儿邪门得很。” 他摸着罗盘的裂纹突然愣住,掌心不知何时浮出个淡红色的印记,是两条缠在一起的鱼,左半边红右半边青,正好能扣住盘心的阴阳鱼,“王大爷说这是百年前的老物件,当年守地脉的林小默…… 好像是我太爷爷?”
苏阿瑶的灵狐吊坠突然炸亮,光线下的罗盘纹路正在变清晰,原本模糊的 “休门” 印记里,渗出点黑褐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她往盘身上撒了把生门露水 —— 这是阿爷特意给她装的,说苗疆的娃娃离不得这东西 —— 水珠落在裂纹里,竟冒起白烟,显形出三个小字:“归墟动”。
“我阿爷的笔记里画过这字!” 苏阿瑶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往阴阳林跑,油纸伞被风掀成喇叭花,“说归墟核要是不安分,罗盘就会显字,当年太奶奶就是靠这玩意儿,提前三天发现混沌气要冒头!”
雨幕里的阴阳林正在变样。原本四季分明的花枝突然乱了套,桃花枝上挂着冰凌,梅树梢缠着荷叶,清浊二气在雾里拧成麻花,连空气都带着股铁锈味。林砚之的罗盘突然飞出裤兜,在半空转得像个陀螺,指针死死钉住南海的方向,盘心的阴阳鱼开始倒转。
“快看那棵双干树!” 苏阿瑶的银镯子突然撞向林中央,原本挂着灯笼的枝桠正在枯萎,缠满藤蔓的地方渗出黑雾,像谁在树心里埋了块炭,“我阿爷说这树是当年三位守护者的化身,哪天长虫了,就是地脉在喊救命!”
林砚之往树洞里钻时,罗盘突然往他掌心一贴。盘身的裂纹正在愈合,掌心的双生鱼印记突然发烫,他看见树心的阴影里,八族战魂的虚影正在发抖:沙将军的定沙珠失去了光泽,墨先生的毛笔掉在地上,狼侯的狼啸变成了呜咽,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个黑莲印,正在慢慢扩大。
“是秦无道的余孽!” 苏阿瑶往虚影上撒了把生门露水,银镯子的灵狐吊坠突然咬住罗盘的红绳,“阿爷说当年这老东西被打散了魂,却在归墟核里藏了丝残念,就等百年后地脉气弱的时候冒头!”
雨突然下大了,阴阳林的祭台正在往下陷,石缝里的八族信物集体发光,定沙珠的沙粒往南海方向流,砚台的墨汁在地上画着警告符,最吓人的是伤门的石狼头,竟发出声凄厉的狼嚎,震得纸扎铺的方向传来惊呼 —— 是王大爷在喊,说海边的观气蛊全往岸上飞,翅子黑得像涂了墨。
林砚之突然想起阿爷临终前的话:“真到地脉动的时候,就把罗盘往归墟门的裂缝塞,记得喊三声‘八族同心’,太爷爷他们的魂听见了,会来帮忙的。” 他拽着苏阿瑶往山口跑时,罗盘突然在掌心转得飞快,盘心的阴阳鱼里,映出三个模糊的影子:举着罗盘的青年,银冠闪闪的姑娘,扛着剑的汉子,正对着他们笑。
“你看!” 苏阿瑶的灵狐吊坠突然指向天边,雨幕里的云层正在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归墟门正在发光,门后的黑雾像条瀑布往海里倒,“我阿爷说这叫‘混沌回潮’,当年太奶奶在笔记里画过,每次来之前,阴阳林的花都会集体谢掉!”
林砚之往罗盘上哈了口气,掌心的双生鱼印记突然与盘心重合。他看见盘背新显形的字:“百年一轮回,守脉永不休”,笔画里缠着些细碎的光点,是归墟核的边角料,在雨里闪得像星星,“太爷爷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他突然笑出声,往苏阿瑶手心里塞了半块生门露水,“苗疆的娃娃不是说过,光暗平衡得靠双生血吗?”
南海的浪声在雨里越来越响。林砚之站在礁石上往归墟门扔罗盘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水里变了样:左半边是举着罗盘的林小默,右半边是叼着灵狐的苏小小,脚边还蹲着个举酒葫芦的模糊身影。盘身撞上门环的瞬间,归墟门的裂缝突然喷出黑雾,里面隐约有无数只手在抓,却在触到罗盘的瞬间缩回,像被烫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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