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赋 第313章 一决生死（1）

南国帐内烛火通明，将青峡关的地形图映照得清晰无比。

萧牧指尖点在关隘西侧的一处山道上，声音沉稳：“此处地势相对平缓，北阳守军虽设了岗哨，却兵力薄弱。那日一战，北阳兵力已然被削弱，我们得趁热打铁。”

司徒皓月静听着，目光落在地图上那处山道，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盟约虽定，可天盛与南国终究各有盘算，萧牧此刻的提议听似稳妥，实则是想让南国士兵做先锋，试探北阳的虚实。

她抬眸，恰好对上萧牧望来的目光，那双属于天盛皇子的眸子里，藏着势在必得的锐气，却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在看她是否会轻易应下。

她想起白日里联军的胜利，他的勇猛确实为战局添了不少胜算，而且也带来了不少私兵，但南国将士的伤亡也并未减少。父皇在天盛使者面前低头的模样又一次浮现，那瞬间的屈辱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让她彻底明白，唯有彻底拿下北阳，南国才能真正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巫术是禁忌，可如今，她要的是结果，是南国不再受任何威胁的未来。

“奇袭可行，”司徒皓月开口，声音比往日更坚定，“但南国人不便先行出面，可让您手下的人混入北阳，我们在后方接应，萧殿下觉得如何？”她不能让南国再做牺牲，盟约的意义，本就该是并肩而立。

萧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笑：“公主所言极是。”

他心里清楚，司徒皓月比传闻中更聪慧，也更难拿捏。

这位南国公主，绝对不是一支温室里的花朵。她的成长，从她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里就能看出。他需要南国的配合才能尽快拿下青峡关，进而掌控整个北阳，所以暂时的妥协无妨，只要最终的胜利属于天盛就行。

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回报：“殿下，公主，探子回报，今日午后，有三名形迹可疑之人自称医者，进入了北阳军营，但看其打扮并非北阳将士。”

司徒皓月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名字——李言笑。

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复杂，会是她吗？当时那封信，她没回应。如今要真是她来了，青峡关的战局恐怕会再生变数。

她抬眸看向萧牧，见他也正蹙眉沉思，便直接道：“恐怕是李言笑到了。你盘踞北阳已久，肯定知道她吧？”

萧牧眸色一沉。李言笑她很熟悉，此人擅长布局，洞察一切，极难对付。

他看向司徒皓月，发现她虽语气平静，指尖却在桌下轻轻蜷缩——她在担心，却也在迅速调整策略。他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位盟友，或许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若是她，”萧牧缓缓道，“那今夜的奇袭，就得换个法子了。”

司徒皓月点头，心里却已掀起波澜。李言笑的到来意味着北阳已有准备，硬拼绝非上策。她必须和萧牧真正联手，哪怕彼此都在提防，也得先跨过青峡关这道坎。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的不再是犹豫，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今夜若不能将她们歼灭，等北阳大军缓过来，我们就麻烦了。天盛那边也支撑不了太久。”司徒皓月立刻明白了萧牧的话外之意。

“不错，今夜就是决战，一决生死，不战即败！”

——

北阳军帐内，烛火的光晕在帐壁上轻轻晃动，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李言笑半蹲在杨钰身前，刚解开他染血的战袍，叶明月就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眉头拧成个疙瘩：“伤成这样，方才在阵前怎么不说？”

杨钰疼得吸气，却还不忘冲她咧嘴笑：“这点小伤，说了还不是让你瞎担心。”

话音未落，就被李言笑用沾了烈酒的布巾在伤口周围一按，疼得他“嘶”地抽了口冷气，额角瞬间冒了汗。

“还嘴硬。”李言笑抬眼瞪了他一下，动作却放轻了许多，指尖拂过伤口边缘那圈青黑色的灼痕，“这巫术带了毒，寻常金疮药压不住。”她从药箱里取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些琥珀色的药膏，“我加了驱邪的草药，忍着点。”

叶明月伸手想去扶杨钰的肩膀，又怕碰着伤口，手在半空停了停，最后轻轻攥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声音放软了些：“疼就说一声，别硬撑。”

杨钰反手捏了捏她的指尖，下巴微扬：“你男人没那么娇气。”

“谁是你男人。”叶明月脸一红，却没松开手，眼角的余光瞥见李言笑嘴角的笑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言笑一边给杨钰涂药，一边慢悠悠地开口：“行了，俩小的别腻歪了。杨钰这伤得养着，今夜值守西侧山脊，不许逞能冲在前头，听见没？”

“我……”

“听着。”李言笑打断他，语气带着长姐的认真，“你肩上这伤沾不得风，更不能再动武。西侧地势高，主要是盯紧联军动向，发信号比冲锋重要。”她转头看向叶明月，“你跟他一起去，盯着点，别让他乱来。”

叶明月立刻点头：“放心吧，姐姐，我看住他。”说着还用力捏了捏杨钰的手，像是在无声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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