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赋 第314章 一决生死（2）

帐内另一侧，赵书颖正对着摊开的古籍凝神细看，书页上满是晦涩的符文与注解。她时而蹙眉沉思，时而伸手在纸上勾画，指尖划过“血咒反噬”四字时，忽然眼前一亮，转头对李言笑喊道：“笑笑，你看这里！”

李言笑应声抬头，赵书颖举着古籍快步上前：“书上说，南国的巫术虽烈，却极耗施术者心神，且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若能找到他们的祭坛所在，破了阵眼，巫术便会不攻自破，甚至可能反噬施术者！”

李言笑接过古籍翻看片刻，眸色沉了沉：“难怪南国那些巫师出手后，脸色都白得吓人。看来南国是打算孤注一掷，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用上了。”

她起身走到帐中地图前，指尖点在萧牧与南国联军驻扎的山谷位置，“他们今夜必来偷袭，祭坛十有**就在主营附近。杨钰，你带一队人守住西侧山脊，那里是唯一能俯瞰联军营地的位置，若见火光异动，立刻发信号。明月你跟着去。”

杨钰和叶明月齐声应答：“好！”

李言笑又转向赵书颖：“你带两名医官，随中路军待命。若遇中巫术者，先用这药膏稳住伤势，等破了祭坛再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巡逻的士兵：“告诉所有人，今夜不许贪功，守住阵脚便是大功。萧牧想速战速决，我们偏要拖到天亮——等援军一到，他们插翅难飞。”

与此同时，南国联军的主营内，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萧牧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士兵，声音透过夜风传遍营地：“北阳援军明日便到，今夜，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身旁，南国国主手握权杖，沉声补充：“巫师营已在东侧山谷设下三重祭坛，子时一到，便以血咒开路，扰乱北阳军心。但祭坛只能支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必须拿下北阳主营！”

萧牧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北阳军营方向：“左翼由我负责，突破北阳西侧防线，缠住他们的主力。

司徒皓月同时下发命令：“右翼南国勇士随我冲锋，直取中军大帐；巫师营留在后方，以巫术掩护，务必牵制住北阳的弓箭手！”

“记住，”萧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今夜要么踏平北阳营，要么战死在此——没有退路！”

子时的风带着霜气，刮过北阳军营外的枯草地，卷起细碎的沙砾打在萧牧的甲胄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他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铜环早已被亲卫用布条缠紧，确保哪怕动作再急，也不会泄出半分金属碰撞的脆响。

“左翼十人，沿帐篷间隙贴地挪，见巡逻兵就往柴火堆后缩。”萧牧的声音压得比风声还低，喉结滚动间，能看见他唇上沾着的草屑——那是方才潜伏在草丛里时蹭上的。他身后的士兵早已解下了头盔上的红缨，甲胄缝隙里都塞了干草，走起路来连甲片摩擦的声音都被干草吸了去。

“是，大皇子。”手下听命后，立刻带队执行，竟真的几乎混进北阳的营帐里面。

而萧牧则指尖扣着枚淬了迷药的短针，目光扫过守在主帐门的两个卫兵——呼吸平稳，握枪的姿势带着北阳军特有的沉凝，显然是精锐。

就在他动手的瞬间，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主营帐侧后方的偏帐走了出来。赵书颖穿着身月白的常服，手里捧着个药箱，许是刚给帐内的伤兵换完药，发鬓有些微乱，却丝毫没影响她视物的清明。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巡逻兵身上，随即不经意地扫过萧牧一行人。也就是这一眼，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萧牧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将头盔的帽檐压得更低。亲卫们也察觉到不对，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只等他一声令下。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那人微侧的脖颈。借着灯笼的光，她隐约看到他耳后有颗极小的朱砂痣，藏在发丝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当年他们在西阳月下对酌时，曾笑着说这颗痣像战场上溅到的血珠，他还嗔怪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看得这么隐蔽……

“站住。”赵书颖的声音不大，却像块冰投入滚油，瞬间打破了帐前的平静。守帐卫兵立刻警觉地转身，长枪横起，对准了萧牧一行人。

萧牧知道再也藏不住了。他猛地抬手，两枚短针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在两个卫兵的颈侧，两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同时他扯下头盔，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底翻涌着惊怒，却又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公主，你倒是……好眼力。”他的声音带着被识破的冷硬，却在看到她眼底那抹了然的痛楚时，微微一顿。

赵书颖握紧了手里的药箱，指节泛白。她看着他身后亲卫们瞬间抽出的短刀，看着他眼底那股熟悉的狠劲，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萧牧，你以为换身皮，就能瞒过我吗？你握刀的样子，你走路时左肩微沉的习惯，甚至……你耳后那颗痣，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离他不过丈许，夜风掀起她的衣袂，在月下更显清冷决然。

萧牧的亲卫已经将她围了起来，刀光在夜色里闪着寒芒。在此之外，北阳的士兵也发现了不对，也立即包围了萧牧的人。他盯着她，喉结滚动：“让开。”

“不让。”赵书颖抬起下巴，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倔强的轮廓，“萧牧，你想动主营帐里的人，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你以为我不敢吗？”萧牧的声音陡然转厉，可握着刀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我知道你敢。一个背井离乡，在敌国卧薪尝胆十几年的人有什么不敢？一个断情绝爱，无情无义的人有什么不敢？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有什么不敢！”赵书颖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些微的哽咽，“可你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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