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碧空澄蓝,元日的西京热闹声非凡,满街的游人欢声不断。
一行官兵押着囚车,从朱雀大街一路直往皇城,与热闹的元日氛围格格不入。
眼尖的已经认出,路过的正是刑部去剿匪的官差,正好赶在元日归来。
皇城内外已经戒严,进宫赴宴的官员络绎不绝,彼此间凑近小声说话,丝毫没有庆贺元日的欣喜。
宋灵淑独自踏入宫门,瞥见刘武正带人在殿外迎接,刘武一脸笑意上前引路。
“戚侍郎和陆郎中已经去了两仪殿,很快就会来宫宴,宋中丞先入席等候。”
“戚侍郎他们可有受伤?”她现在只想知道三表兄后续顺不顺利,有没有抓住荣国公府派去的人。
刘武细声道:“小人瞧见戚侍郎手臂上包扎着伤口,想来是小伤,宋中丞不必过于忧心。”
身上有轻伤,应是那个秦管事后续还在负隅顽抗,他亲眼看着袁复被抓,想来应该有所准备。
宋灵淑应声,示意他不必候在旁边,自顾自忙去。
殿内渐渐人声鼎沸,宴席上的点心菜肴花样繁多,已经端上来好一会儿,早已经凉透,席上众人皆不在意。
她是第一次参加宫宴,除了与魏国公、邵尚书与沈尚书打了声招呼,也无心思再与其他人结交。
见叔父宋伯惇带着两个同僚而来,宋灵淑只好起身揖礼。
宋伯惇难得在同僚面前长脸,挺直了腰背,脸上挂着关爱晚辈的慈爱笑意,惹得她一阵鸡皮疙瘩,悄悄搓了搓手臂。
“明日家里祭祖,你过来一同祭拜,顺便全家吃个家常饭。”宋伯惇语气亲昵,装出叔侄关系亲厚的模样。
“这……我明日已经与同窗约好外出,怕是不好失信……”她一脸为难,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宋伯惇脸色微僵,扯起笑说道:“那便后日来家里吃饭,我让人带了老家的特色腌肉,过去你爹娘都爱吃。”
宋灵淑听叔父又将她爹娘搬出来说事,心底更不想回宋家。
“是。”她揖礼应下。估且当着同僚的面不下脸,后日再找借口外出,她不信叔父还能亲自上门请。
旁边的同僚顿时大笑,连声夸赞道:“宋中丞比宋侍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能出众又得长公主看重,可谓光耀门楣,一门荣耀!”
宋伯惇听到一门荣耀,脸上的笑已经不作掩饰,谦虚地拱手回应。
同僚口中的宋侍郎到底是哪位,两人都心知肚明。宋伯惇装傻,宋灵淑也懒得戳穿,兴致缺缺回了席。
又等了两刻钟,两位宰相从两仪殿出来,后面跟着十几日不见的戚山庭和陆元方。
如刘武所说,戚山庭手臂上的伤口看着不严重,只是两人刚回京,精神都有些不济。
长公主携手太子最后入席,刘内侍宣布刑部剿匪顺利完成,不仅擒获了匪首袁复,还将其手下一干余党一网打尽。
元夕过后,匪首袁复及其余党将在午门斩首都示众!
宴席内的文武众臣都没预想到,在沿海闹得声势浩大的匪乱,在元日当天宣告结束。
谁又能想到,半个月前,众臣还在取消新盐铁改制之间互相争论不休。如今以一种彻底又完美的方式结束,不仅以最小的伤亡平了匪乱,还促使朝廷完善了新盐法。
席上众人笑容满面,彼此间庆贺清除匪患,将目光投向刚刚归来的戚山庭和陆元方。
宋灵淑也为三表兄二人高兴,这次剿匪是不小的政绩,将来升迁可就容易多了。她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到有人正关注着自己。
吕是闻与李是弘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向席上毫不起眼的宋灵淑。
……
宫宴结束后,众臣开始起身离开,宋灵淑早已站在门外等着。
戚山庭和陆元方以疲惫为由,从众多同僚的祝贺包围圈中逃出,加快显疲倦的步子,只盼能出宫饱腹一顿。
宫宴上的肉糜饼已经冻成块,吃着沾牙又难下咽。再者,宴上同僚不断敬酒,他们也不好撂下不管胡吃海吃填肚子,他们现在只盼着热汤和羊肉饼。
宋灵淑也看出三表兄已经饥肠辘辘,咽下了想问的话,一同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
宋灵淑拜过了外祖母,和舅母坐在内厅闲聊了个把时辰,戚山庭这才派小厮姗姗来请。
她踏入书房,见戚山庭沐浴更衣完,发丝还未干透,就坐于书房内伏案书写。
“三表兄可还好,伤得重不重?”戚山庭一路上都快睁不开眼,她都没好开口询问伤势。
戚山庭脸上倦色浓重,强撑着才没睡过去,“小伤,不必担忧。我听荀晋说唐岱还活着,还派了人来洛阳截杀报信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件事还得从裴世子去洛阳说起……”她大致说了裴璟去洛阳查私造时,查到周楷老师胡一贵,到周济被杀,命人来西京找黄颇。
戚山庭听得很认真,脸色却越发凝重,一个假死的少监尚且如此胆大妄为,真要置他人于死地,谁能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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