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地牢内。
庄于淳亲自带路,边走,边笑着说,“我就知道这案子肯定落你手上!寻常人都避之不及的差事,就你上赶着也要去做。”
宋灵淑哭笑不得,“你这算好话吗?这回还真不是我主动领了这差事,我先前与陈御史提过,御史台如果忙不过来,可以把案子交给我,谁知会派这个差事给我……”
庄于淳手指着宋灵淑不断晃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好查的案子会交给你吗,那谢九万自己就干了。这个老滑头老油条,哪会接手这种容易得罪人的案子,肯定甩手不干,撺掇陈御史让你来。”
拔也羿也笑着附和,“还真说对了,虽说御史台的人都不怕事,甚至还想搞事,但唯她不所怕被那帮人抱团排挤……”
宋灵淑无奈笑道:“反正我经手的就没有简单的案子,论起谁不怕得罪人,恐怕就只有我了。有荣国公府在前,我也虱多不痒了……”
把范裕治罪的人是她,提议把范裕流放到禹州的人还是她,现在范裕落在崔媖娘手上,荣国公府的人根本找不到人。
庄于淳大度挥手,“我们也算知交好友,此案我就帮着你一起查,要是被人骂了,你得顶在前面!”
“这是当然!”宋灵淑顿时哈哈大笑。
地牢深处,角落的牢房外点着烛火,牢内光线有些昏暗,一个身穿锦绣纹样的圆领袍衫男子,身姿挺拔地端坐石床,看不清面容。
看守的狱卒打开牢门,铁链的声响是惊动了两侧的关押嫌犯,见里面的花郎君不为所动,都趴在牢门往外看,嘴里不断发出嘘声。
庄于淳呵斥一声,两侧的嘘声才停下。
宋灵淑忍住两边的恶臭味,顺着烛火的光亮打量着里面的人。
花郎君的长样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以为是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没想到却是一脸络腮胡的英气长相,身形却极为消廋,与花郎君之名有着反差感。
“熊超,御史台宋中丞有话要问你!”庄于淳喊出花郎君的真名。
闭目端坐的人缓缓睁开眼,看向宋灵淑,起身行了一礼。
“花郎君,你是何时认识侯谨?”宋灵淑开口第一句,就问了个有些令人意外的问题。
花郎君愣了一瞬,眼眸微转,开口应:“小人是五年前来到西京,第一次见侯郎中是在临雪阁,侯郎中为人磊落大方,小人只是一个歌伶,只敢在暗中瞻仰,并不敢上前搭话。”
宋灵淑微微挑眉,花郎君的话与侯谨所说截然不同,相识的时间对不上。在侯谨那边,对花郎君更为疏离,在花郎君看来,侯谨如谦谦君子,甚至不敢上前结交。
有这个破绽在,她便可以断定,花郎君与黄颇的死,绝对脱不开关系。
拔也羿突然明白宋灵淑为何问这个问题,揭发二人的密信来得太突然,侯谨与花郎中定是没得来及暗中对好话。
侯谨巴不得撇清和花郎君的关系,当然把相识时间往短了说。花郎君不知道侯谨想法,反而会半真半假,以防穿帮。
“三天前,你那日去过何处,做过什么,可有人为你做证?”宋灵淑又问。
花郎君不假思索道:“三天前小人在临雪阁侍客,午后,侯郎中与好友前来,小人便为二位唱了几首曲子助助兴,期间并未出去过。直到夜幕宵禁时分,侯郎中与友人才离开了临雪阁。”
“临雪阁的闾娘子和伙计可以为我做证,席内的侯郎中也可为我做证。”
午后到宵禁至少有三个时辰,若是中途从席间离开,临雪阁内的人不容易发现,席上的侯谨还能配合打掩护。
三个时辰,足够在南市蹲守杀人,再神不知鬼不觉跑回临雪阁。
她现在去问临雪阁的人未必能问出真实情况,但有一点,花郎君与侯谨的关系必然不同寻常。
拔也羿瞥眼看着花郎君道:“你可认识黄颇?”
花郎君立刻摇头,“小人过去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小人只是陪着客人喝酒,唱唱曲,怎么可能去杀人,诸位官家怕是搞错了。”
与朝中众多大臣都见过,未必没听过说黄颇之名,黄颇死后一天,另一封揭发秘信才出现在大理寺,这期间不会没人提起此事。
宋灵淑微笑打量:“我会去找临雪阁的人问话,如果并非如你所说,便不吝动用大刑,让你说真相。”
花郎君呼吸一窒,脸上微微抽搐,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如若小人说了谎,自当任由宋中丞处置,绝不敢喊冤。”
……
出了大理寺地牢,庄于淳叹息道:“这个花郎君很狡猾,话说得滴水不漏,看来只能动用大刑强行让他招供……”
“不急,我们分开行动,你帮我去临雪阁问清,在午时到宵禁期间,分别在哪个时间内听到花郎君的唱歌,又在何时没再听到声响。”
拔也羿与庄于淳对视一眼,“你觉得花郎君是在这个时间内,悄悄溜出去杀了黄颇?”
宋灵淑点了点头:“那日是休沐日,外出不容易引人注意,黄颇定是早早与那人约好,就是不知花郎君是盯着黄颇的行踪,还是那个写密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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