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腹腔内那场紧张刺激的手术缝合练习终于结束了。严老师脱下沾着淡淡血迹的墨绿色橡胶手套,“外科技能实验室”里还弥漫着消毒水味、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紧张的汗味。学生们的心还在怦怦直跳,沉浸在刚才亲手操作、直面生命构造的震撼中。但求知欲旺盛的他们,已经开始留意到更多细节。
一位平时就非常细心的男同学,趁着助教收拾器械的空档,鼓起勇气快步走到正在洗手的严老师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急切的好奇:“老师,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了,想请教您!”
严老师抬起湿漉漉的手,用毛巾擦着,锐利的目光看向他:“说。”
“老师,我发现个事儿。之前在‘生药实验室’做兔子青蛙实验的时候,我们穿的、用的都是干净醒目的纯白罩衫。可今天进了这‘外科手术实验室’,做**缝合,您和我们学生,连手术台铺的单子,全都换成了深墨绿色。老师,这颜色变化有什么特别讲究吗?是单纯为了区分不同教室,还是另有深意?”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笨想了好久,也没琢磨明白。”
他这一问,像块小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面,立刻激起了波澜。原本还在回味手术过程的莫愁、小翠和其他同学,都被这个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的问题吸引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严老师身上。对啊!为什么偏偏在关乎人命的手术室里,要放弃白色改用绿色?这里面,肯定有大学问!
严老师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他放下毛巾,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环视大家,沉声问:“刚才的手术,你们都亲眼看到了。我问你们,手术中出血了吗?”
“当然出了!”大家异口同声。手术刀划开皮肉时涌出的鲜红血液,肠壁上渗出的血珠,纱布上迅速洇开的刺眼红色,那画面还清晰地印在大家脑海里,带着强烈的冲击力。
“好!”严老师点点头,目光炯炯有神,“那么,在解答你们的疑问之前,我先请大家做个小实验。”他抬手指向实验室四周,“现在,请每个人找一样红色的东西,什么都行——衣服、手帕、书本封面、甚至墙上挂画的红颜色,只要是鲜亮的大红就行!找到后,集中精神盯着它看,仔细看,必须看足十五分钟,不能分心!十五分钟后,立刻转头看对面那堵纯白的墙,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这个突然的“实验”指令,让学生们又新奇又疑惑。但严老师向来要求严格,没人敢怠慢。实验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翻找东西的窸窣声。
“我有!”一个壮实的男生爽快地脱掉外套,露出里面一件洗旧了但颜色依然鲜艳的枣红色内衣,高高举起。
“我这条红头绳行吗?”小翠麻利地解下发辫上的红头绳,紧紧攥在手里。
“我这本《本草图谱》里‘朱砂’那页,就是鲜红的!”一个书卷气很浓的学生迅速翻开手里厚厚的书。
还有人跑到角落放颜料的架子旁,用手指蘸了一点朱砂粉,抹在手心摊开给大家看。
莫愁则解下了腰间用作药囊装饰的一个小巧的红色流苏穗子。转眼间,实验室里红影晃动,学生们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按老师的要求,排除杂念,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那片或大或小、却同样浓烈如火的红色。
时间在无声的凝视中慢慢过去。起初,那红色只是单纯的色彩,鲜艳、热烈。渐渐地,看的时间长了,奇妙的变化开始出现。有人觉得眼前的红色好像在微微跳动、膨胀,边缘变得模糊;有人感觉那红色仿佛脱离了物体本身,飘浮在空气中,带着灼热感;还有人觉得眼睛开始发酸发胀,视野边缘好像有小光点在飞舞。
还没到十五分钟,那个举着红内衣的壮实男生第一个忍不住了,猛地将视线从那刺眼的枣红上移开,急切地转向对面那堵原本雪白的墙壁。就在目光接触到白墙的瞬间,他像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震,失声惊叫:“哎呀!太怪了!白墙……白墙怎么变绿了?!”
这一声惊叫像点燃了导火索。
“我也是!我也看见了!白墙上有层淡淡的绿影子!”
“对对对!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青苔!绿幽幽的!”
“天哪!我看的是朱砂粉,再看白墙,也发绿!那绿色还在晃呢!”
惊呼声此起彼伏,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小翠揉揉眼睛,看看自己刚盯红头绳的手指,再看看白墙,小嘴微张:“真的……真的变绿了!好神奇!”莫愁心里也是猛地一震,她迅速把目光从红色流苏上移开,投向白墙——果然!那原本纯净的白墙上,清晰地浮现出一片朦胧的、挥之不去的翠绿色残影,像水中的倒影,晃晃悠悠!这绝不是错觉!
严老师背着手站着,把学生们的惊讶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等惊呼声稍微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实验室的嘈杂:“你们看到的,不是妖怪,也不是幻觉,是眼睛天生的特性!这种现象,叫‘视后像’或‘补色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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