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出嫁这件事,还是袁绮绮付出得多。
依照给小葵那一份儿嫁妆,原模原样复制了一份儿给姐夫黄猗的女儿,花的都是袁绮绮的库存。
袁绮儿的大姐袁绘只要一想着那天的排场,便心疼得咂舌:“妹妹呀!我家那个不过是个庶女,嫁鄱阳太守已是她命中上上签,你还贴了她那么多东西,还真是给你姐夫长脸了。”
依得袁绘的想法,随随便便几个箱笼,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袁绮绮也没法,她也不想这么大花钱,毕竟自己家还没娶儿媳妇呢。但好在她终于在步骘的迎亲队伍来到建业城之际,想明白了小葵的所作所为,还有孙权的整个布局。
此事本来是凌统和小葵的婚恋感情罢,若是因为倾向于凌统而薄待了步骘,岂不把事情推到了坏的地步?
小葵的初心,是想去到步骘身边,监视步骘,拉拢步骘,为她减少烦心事。这个任务,孙权已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袁夫人家那最美姐夫黄猗正好有个庶女,在家中不过平平常常,嫁到步骘身边去,说不定还有一番机遇。
所以,袁绮绮又要嫁心腹小葵给热血青年凌统,还要嫁姨侄女给鄱阳太守步骘,便里里外外都得弄漂亮,既要让凌统和小葵满意,也要让步骘和姨侄女满意,才能好好发挥这联姻的作用。
“哎!”
小葵跟着凌统去了合肥,连那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也跟着撵过去了,袁绮绮至今也没有听说小葵发现被凌统半路截胡,而又要坚决逃婚岭南的消息。
“这两人,大底终于尘埃落定了吧!”
袁绮绮终于发现院子里冷清了不少,桂香依旧,却没了娇俏丫头絮语,庭院日光斜斜,空得发轻。
吴太夫人院里却热闹得紧。
冬日里难得几个暖阳,几位来自江东大族的老夫人门聚在吴太夫人院里闲聊,喝新酿的桂花酒。
“太夫人近日气色真好,想来是府中添喜的缘故。家里几位少夫人都没到场,怕是正在忙里大熊小姐的好事?”
不只是哪位夫人开口问。
吴太夫人只是笑着说:“我家孙女儿还小!虽然定了亲,也不急着这两年嫁人。”
这话一出,暖阁里的笑语顿时停了。
座中有和陆家关系近的,便也笑着打趣:“诶!太夫人,你怎么这般护短?你纵然舍不得大孙女年纪还轻,可人家陆家公子年纪不能等了呀。”
等到孙大熊长到二十岁,陆逊已经快三十好大几了。
吴太夫人只有哈哈地笑:“不是护短!哪能说嫁就嫁,像我们当年,仲谋父亲提着枪来我家提亲,家里没法,仓促便答应了,草草嫁了?现在我们孙家吃得饭,也还像个样子,出嫁这回事,总要好好准备。”
吴太夫人心底里就是舍不得大孙女,能拖就拖。
但大家已经说到孙家备嫁妆一事,啧啧赞叹:“还真别说,袁夫人为婢女备的嫁妆,竟和当年阿香郡主出阁时差不多……袁夫人嫁娘家姨侄女,竟像是皇帝嫁公主似的!”
聊到此处,吴太夫人终于明白今日这些嘴巴到她面前来说嘴的目的,原来是告袁夫人的刁状。
“规矩是人定的。” 吴太夫人仍然笑眯眯的,“我孙家从富春起兵至今,靠的从不是死板规矩,是真心换真心。小葵那姑娘虽是出身不高,这些年在府中侍奉夫人和小公子颇有功劳。如今她嫁得良人,对方又是有头有面的年轻将领,正担负着合肥防守要务。府里当然要给足体面!城防令好歹也肩负着咱们建业城的治安稳定,他家的小姐嫁个一郡之首,有何不妥!”
说话间,吴太夫人瞥了眼诸位夫人,看大家那脸色很精彩:“我这等老妇人,成日里只知道点内宅事务,不明白朝堂关系。幸得我家二儿子和儿媳明白,才没让人笑话!”
吴太夫人自嘲的语言,骂的可不是自己。在座谁是无知老妇,谁便挨骂。
吴太夫人端起酒杯,对着众人劝道:“咱们喝酒,别让不相干的事扰了兴致。”
桂花酒的香气弥漫在院子里,将那点不愉快心思轻轻拂散。
刚尝了口桂花酒,有位不甘寂寞的夫人放下酒杯又悠悠开口:“大家知不知道,这建业城啊,近来是一日比一日热闹了!前日我家小儿去秦淮河畔喝茶看歌舞,回来念叨说,座上都是操着北方口音的公子哥儿,那公子穿着虽然一般,却摇着扇子,出口就是文采,我儿凑近一打听,说是特地从兖州过来的,就为看咱们江东百姓歌舞团,说比洛阳的歌舞多了几分水韵灵秀,要在这儿住上些时日散心呢。”
这些个热闹,大家都知道。
最近有许多许多外闲人,专门来建业城看歌舞表演旅游散心。
又一位夫人跟着笑:“可不是嘛,添了许多生面孔我们不知道,但口音骗不了人。我家女儿上月回京口婆家,见城西的医馆外新来了好多少男少女,穿得到朴素。问了才知,都是从汝南、颍川逃难来的穷人家儿女,听说我们建业城医馆肯教医术,不要束修,只要肯下苦功抄医书、认药材就行,一个个都盼着学门手艺,还说以后要治病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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