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悠话音落下的瞬间,暖阁内仿佛连炭火的噼啪声都停滞了。胤禛覆在她小腹上的手猛地一僵,深潭般的眼眸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的脸,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探寻。
“动了?”他低沉的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当真?”
筱悠用力点头,脸上是纯粹的、初为人母般的新奇与巨大喜悦交织的光芒。她抓住胤禛那只因震惊而略显僵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重新轻轻覆盖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带着激动后的轻软余韵:“方才,就在这里,轻轻的……像小鱼吐了个泡泡,又像……像小蝴蝶扇了下翅膀……两次!很轻,但感觉得真真切切!”
胤禛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掌心之下那片温热的所在。他素来冷硬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专注得近乎虔诚。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暖阁里只剩下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一秒,两秒,就在筱悠以为那奇妙的悸动已然平息时,胤禛的掌心极其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下极其轻微、却无比真实的顶触!
那感觉细微至极,如同最柔软的羽毛尖端轻轻点了一下,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穿透衣料和肌肤,清晰地传递到他绷紧的神经末梢。
胤禛整个人如同被这微小的力量定住,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起惊涛骇浪!不是错觉!那沉甸甸的厚泽,那被张院判断言远超寻常的健旺生命,在此刻以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筱悠。筱悠也正望着他,琉璃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同样的惊喜与肯定。无需言语,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在两人心间汹涌交汇,冲散了西北的烽烟,压下了京城的暗涌,只剩下这份初识生命律动的纯粹震撼与无边喜悦。
“感觉到了?”筱悠轻声问,唇角漾开温柔至极的笑意。
胤禛喉结滚动了一下,那覆在筱悠小腹上的大手几不可察地收拢,力道放得极轻极柔,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底翻腾的巨浪渐渐沉淀为一片深沉的、饱含敬畏的暖洋。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郑重:“嗯,感觉到了。我们的孩子。”
他凝视着筱悠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今晚,我们去看看它们。”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确认孩子们和仆从都已安睡,内室的门被仔细闩好。胤禛拥着筱悠,心念微动,周遭熟悉的暖阁陈设如水波般漾开、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片熟悉的、被氤氲白雾温柔笼罩的灵泉空间。湿润清冽、饱含生机的气息瞬间充盈肺腑。
玉台之上,灵泉依旧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灵气,让筱悠胸口那点残余的烦闷瞬间消散无踪,浑身暖融融的,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舒畅地呼吸。胤禛小心地扶着她踏上玉台,让她在靠近灵泉边缘的温润玉石上坐下。他自己则习惯性地先走到一旁,目光落在那只蜷伏在灵泉雾气最浓郁处的月华灵狐小白身上。
小白雪白蓬松的毛发在灵雾中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呼吸悠长平稳。胤禛仔细感知了一下它周身的气息,比上次进来时更加凝实、内敛,显然恢复得极好。他冷硬的眉眼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这才回到筱悠身边坐下。
“小灵?”胤禛对着灵泉的方向沉声唤道。
“好强的生气!好浓的生命本源气息!比上次进来更清晰、更壮大了好多!就像有三颗小星星在里面悄悄亮起来啦!”
“三颗小星星?”筱悠抚着小腹,心尖猛地一跳。张院判的远超寻常、恐非单一,小灵此刻的形容,都指向了那个惊人的可能!
胤禛的呼吸也微微一窒,目光锐利地看向小灵:“你感知到了什么?说清楚!”
小灵兴奋地飞来飞去,声音又快又清脆:“就是三个呀!三个小小的、暖暖的、充满生机的光团!它们的气息连在一起,像一个小小的星群,藏在她的身体里,正在飞快地吸收这里的灵气长大呢!好厉害!我从没见过这么强的胎息!而且……”它顿了顿,眼睛似乎眯了一下,像是在仔细分辨,“它们的气息都带着一种,嗯,很纯粹的阳和之气,像初升的小太阳!暖暖的,亮亮的,没有那种柔柔的月华感。所以,是三个很活泼的小男孩呀!”
“三个男孩?”筱悠下意识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孩子们被如此清晰地定义为三个活泼的男孩,那份沉甸甸的喜悦与不可思议的震撼,依旧让她心跳加速。
胤禛的反应则更为直接。他先是瞳孔骤然收缩,显然也被这个确切的信息冲击得不轻。随即,那张惯常冷硬的面容上,表情变得极其复杂,巨大的惊喜、难以置信的震撼、沉甸甸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却化为一丝极其罕见的、带着点无奈和哭笑不得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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