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序言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我掀起车帘,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城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顾晏辰递给我一块刚烤好的麦饼,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在想什么?”我咬了一口麦饼,甜味里混着点咸——是眼泪掉进去了。
第七章:真相
一
我们在江南的小镇停下,租了座带院子的瓦房。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和侯府那棵很像,只是树干没被虫蛀,枝繁叶茂的,夏天能遮住大半个院子。顾晏辰说,这里的月光比京城软,适合养伤。
我的伤确实在好。后背的杖痕结了痂,手腕的磨伤长出新肉,连左眼尾的红痣都比以前鲜亮了些。顾晏辰请了个当地的老大夫,每天来给我换药,他总说:“姑娘这痣生得好,是有福气的相。”
可我总睡不着。夜里老做噩梦,梦见将军府的大火,梦见母亲从马背上摔下来,梦见沈文轩胸口插着的那把刀。每次惊醒,都能看见顾晏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两本账册,烛火在他脸上晃得厉害。
“又梦到了?”他递给我一杯温水,指尖触到我的手,带着凉意,“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我接过水杯,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我娘到死都不知道,父亲也参与了军粮的事;阿福为了保护我,被活活打死;还有那些被倒卖的军粮,不知道害死了多少边关的士兵……”
顾晏辰沉默了,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或许能让你好受些。”
二
第二天,顾晏辰带我去了镇上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很多牌位,大多是些战死的士兵。守祠堂的老头认识顾晏辰,见了我们,忙不迭地倒茶:“侯爷可是稀客,上次来还是三年前呢。”
我愣了一下,看向顾晏辰。他笑了笑,解释道:“我母亲是江南人,当年嫁给我父亲后,总惦记着这里。她去世后,我每年都来看看。”
老头领着我们往祠堂深处走,指着最里面的一排牌位:“这些都是当年守边关的士兵,可惜啊,粮饷被克扣,军粮被倒卖,最后……”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牌位上,上面写着“赵三郎”,籍贯是我母亲的老家。牌位旁边放着个褪色的荷包,上面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和林婉柔裙子上的很像,却没那么精致,针脚里还沾着点泥土。
“这个赵三郎,”老头注意到我的目光,解释道,“是个好兵,听说为了护着最后一点粮食,被敌人砍了七刀,硬是没倒下。他娘哭瞎了眼,天天来给他擦牌位……”
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牌位前的香炉里,溅起一点火星。原来那些被倒卖的军粮,真的害死了这么多人。母亲参与的,父亲包庇的,林婉柔和沈家主导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买卖”,是一条条人命。
顾晏辰轻轻揽住我的肩膀,声音很轻:“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公道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三
从祠堂回来后,我像变了个人。不再做噩梦,能吃下东西了,甚至会跟着顾晏辰去镇上的集市。集市很热闹,有卖花的,有卖糖人的,还有说书先生在讲京城的事。
“听说了吗?京城那位林将军,被抄家了!”一个茶客的声音很大,“据说他倒卖军粮,害死了不少边关将士,连他那嫡女都被关进大牢了!”
“还有沈家,”另一个茶客接话,“沈侍郎被判了斩立决,家产全被充公了,听说城郊的粮仓里还搜出了好多金银珠宝呢!”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顾晏辰握住我的手,指尖暖暖的:“别听他们瞎说,沈家的粮仓里,除了军粮,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那些金银珠宝,或许就是当年母亲拒绝的“三成粮仓”。可我已经不在乎了。林婉柔在牢里疯了,天天喊着“不是我”;父亲被削了官职,流放三千里,据说在路上就病死了;沈家满门抄斩,连吃奶的孩子都没放过。
报应来得太快,太狠,我却没觉得解气,只觉得累。
回到家时,看见门口站着个穿青布衫的人,是顾晏辰在京城的侍卫。他见了我们,立刻跪下:“侯爷,京兆尹让人送了封信来,说……说王嬷嬷在牢里自尽了,死前招了个事。”
四
信是京兆尹亲笔写的,字很潦草,像是急着写的。上面说,王嬷嬷自尽前,咬碎了自己的舌头,用血在墙上写了几个字:“将军府火,是顾侯放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顾晏辰放的火?三年前将军府的那场火,是他放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复仇?
“不是我。”顾晏辰的声音很沉,手里的信纸被捏得发皱,“当年我确实去了将军府,但我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我冲进去救你,可柴房的门被锁死了,我砸了半天都没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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