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序言
林府西跨院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我坐在顾晏辰的马车里,指尖捏着母亲那封被泪水泡透的绝笔信。信纸边缘已经发脆,“贪图钱财”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顾晏辰正翻看着那本军粮账,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腕上的玉兰玉镯偶尔碰撞车壁,发出“叮”的轻响,像在替母亲哭。
第五章:反噬
一
回到侯府时,天已蒙蒙亮。顾晏辰让侍卫送我去柴房,临走前塞给我个小瓷瓶:“涂在伤口上,别感染了。”瓶身上的玉兰花在晨光里泛着白,和母亲当年梳妆台上的那瓶一模一样。
柴房的霉味里混着烟火气,像是从林府带回来的。我坐在草堆上,打开瓷瓶,药膏带着淡淡的杏仁香——是母亲最喜欢的味道。往手腕的磨伤上涂时,指尖突然触到块硬物,摸出来一看,是半块碎玉,顾晏辰那半不知何时嵌进了我的袖缝,朱砂填的裂痕与我这半严丝合缝,像长在了一起。
“哟,还没死呢?”王嬷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斜倚着门框,手里拿着根藤条,比甲上的莲花绣纹沾着点黑灰,像是从火场里跑出来的,“夫人让你去前院伺候,说要亲自‘问问’你。”
我将碎玉塞回袖中,慢慢站起身。后背的伤被牵扯得发疼,昨夜在假山暗洞里蹭破的皮肉还在渗血。“嬷嬷,我身子不适……”
“不适也得去!”王嬷嬷一藤条抽在我腿上,疼得我踉跄了一下,“别以为侯爷护着你就能翻天,一个贱婢,还想骑到主子头上?”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突然冷笑,“脸上的灰怎么少了?是不是偷偷洗了?”
我知道她在找借口发作,故意低下头,让头发遮住半张脸:“奴婢不敢,是夜里出汗蹭掉的。”藤条又抽了过来,这次打在背上,旧伤叠新伤,疼得我眼前发黑。
二
前院的花厅里,林婉柔正坐在主位上喝茶,面前摆着盘没动过的莲糕,糕上的莲花纹缺了个角,和沈文轩书房里的字条印记一般无二。她换了件水红色的裙子,领口绣着圈金线,衬得那张脸越发惨白。
“阿晚来了?”她放下茶盏,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听说你昨夜去了林府?”
我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金砖上,发出“咚”的闷响:“回夫人,奴婢一直在柴房,没去过林府。”故意让声音发颤,肩膀微微发抖,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林婉柔突然笑了,笑声在花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没去过?”她从袖中掏出根莲纹丝线,往我面前一扔,“那这是什么?王嬷嬷说,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丝线落在我膝前,藕荷色的布料上沾着点暗红——是老仆指甲缝里的那根。我心里一紧,知道她是想把林府失火的事嫁祸给我。“奴婢不知道,”我猛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许是在哪里蹭到的……”
“蹭到的?”她突然提高声音,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摔,青瓷碎片溅到我脚边,“我看是你去林府偷东西,被刘嬷嬷发现,才放火烧了她的卧房!”
花厅外传来抽气声,几个仆妇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林婉柔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坐实我的罪名。我死死咬着唇,知道此刻越是辩解,越会落入她的圈套。
三
“夫人息怒。”顾晏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穿着件石青色的常服,手里把玩着那半块碎玉,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不过是个奴婢,犯不着动这么大的气。”
林婉柔的脸色白了一瞬,捏着丝线的手指关节泛白:“侯爷这是何意?难道要包庇一个纵火犯?”
顾晏辰走到我面前,弯腰捡起那根丝线,指尖捻着看了看:“这线倒是眼熟,像极了婉柔妹妹裙子上的料子。”他突然转头看向王嬷嬷,“嬷嬷,你说这线是从阿晚身上掉下来的?”
王嬷嬷被他看得一哆嗦,慌忙低下头:“是……是的侯爷。”
“哦?”顾晏辰的目光在她比甲上的莲花绣纹扫了一圈,“可我怎么看着,倒像是从嬷嬷身上蹭下来的?毕竟,你和婉柔妹妹总在一处,穿的料子也差不多。”
王嬷嬷的脸“唰”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林婉柔的脸色更难看了,刚要说话,就被顾晏辰打断:“林府昨夜失火,京兆尹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在那之前,还是别冤枉了好人。”
他说着,突然弯腰,伸手将我扶起来。指尖触到我手腕的伤口时,我疼得瑟缩了一下。他的目光沉了沉,对王嬷嬷说:“带阿晚下去上药,以后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动她。”
四
被王嬷嬷带回柴房时,她的脸色臭得像茅厕里的石头,却没再敢打我。关门前,她恶狠狠地丢下句:“别以为侯爷护着你就没事,总有你哭的时候!”
门“吱呀”一声锁上,我靠在门板上,后背的伤疼得喘不过气。刚才顾晏辰扶我起来时,偷偷塞给我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看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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