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阵眼
沉龙渊的水腥气裹着火把的烟味,往鼻子里钻。我猫着腰贴在祭坛的石墙上,指尖抠着石缝里的青苔——这些青苔泛着诡异的绿光,是玄阴子用邪术催生的“蚀骨苔”,沾到皮肤就会溃烂。
祭坛是用黑青色的巨石砌的,每块石头上都刻着符文,被火把的光映得发红,像凝固的血。巡逻的血奴脚步声从头顶传来,铁链拖过石板的“哗啦”声比沉龙渊的浪涛还规律,三步一停,五步一回头,像是在数着什么。
按玄夜的草图,祭坛中央的石碑就是锁龙阵的枢纽。可我绕到侧面才发现,石碑周围站着四个血奴,个个身高马大,手里握着骨矛,眼窝的绿火比别处的更旺——是玄阴子的“四象卫”,用东西南北四方山民的骨头炼化的,专司守阵。
硬闯肯定不行。我摸出玄夜给的断魂草粉末,撒在手心搓了搓,粉末遇汗化成黑汁,抹在脸上和脖子上。这东西能暂时屏蔽活人的气息,血奴的鼻子再灵,也闻不出我在哪儿。
借着血奴转身的空档,我像只壁虎贴在石壁上,往上爬了三尺。石墙上有不少凹坑,是以前猎灵人留下的攀爬点,爷爷的地图上标过。爬到一半,头顶突然滴下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落在手背上——是血!
我猛地抬头,看见石缝里卡着半具尸体,肠子垂下来,正好在我头顶晃。是个山民,穿着熟悉的靛蓝粗布衫,胸口插着根骨矛,眼睛瞪得滚圆,像是死不瞑目。
胃里一阵翻涌,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吐出来。这是玄阴子的警告,也是他的炫耀——看看吧,反抗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可他不懂,落羽涧的人骨头硬。越是恐吓,眼里的火就越旺。
爬到祭坛顶端时,风突然变了向,带着沉龙渊的水汽扑过来,吹得火把“噼啪”响。四象卫正好转身,绿火扫过我藏身的石柱,差半寸就照到我的鹿皮衣。
我屏住呼吸,指尖摸到腰间的鹰羽箭。箭簇沾着昨晚新淬的符咒血,在暗处泛着浅红。掌心的符咒微微发烫,像在说“准备好了”。
“时辰快到了。”祭坛中央传来玄阴子的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石板,“祭品该醒了。”
我探出头,看见哥被绑在石碑前的石柱上,头歪着,像是昏过去了。玄阴子手里拿着个青铜铃铛,摇了摇,“叮铃”声里,哥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和血奴一模一样!
“哥!”我差点喊出声,心脏像被骨矛刺穿。他被下咒了?玄阴子把他炼成血奴了?
“别急啊小侄女。”玄阴子像是背后长了眼,突然朝我藏身的方向笑,“你哥这身子骨,炼成真血奴还得些时辰。不过……用他的血引你出来,倒是正好。”
他知道我在这儿!
四象卫立刻转身,骨矛对准了我藏身的石柱。绿光在他们眼窝里疯狂跳动,像是找到了猎物的饿狼。
“出来吧。”玄阴子慢悠悠地绕着石碑走,黑袍扫过地面的符文,那些符文竟像活了似的,顺着黑袍往上爬,“躲也没用,锁龙阵的阵眼在你身上,隔着三里地我都能闻见你那股子猎灵人的血腥味。”
躲不了了。我深吸一口气,从石柱后站出来,猎灵弓瞬间拉满,红光在弓弦上凝聚:“放了我哥!”
四象卫同时嘶吼,举着骨矛冲过来。他们的步伐带着诡异的节奏,踩在符文上时,符文突然亮起,射出四道黑气,像毒蛇般缠向我的脚踝。
“雕虫小技!”我侧身躲开,弓弦轻颤,红光分作四道,精准地射在黑气上。黑气发出“滋滋”的惨叫,化作青烟消散。同时,我射出三支鹰羽箭,箭簇带着符咒血,擦过最前面那个血奴的脖子——他的骨甲应声裂开,黑血喷了出来。
“有点意思。”玄阴子鼓掌,像在看杂耍,“比你爹当年机灵。可惜啊,你爷爷没教你,锁龙阵的真正阵眼,不在石碑,在沉龙渊底下。”
我心里一沉。不在石碑?那爷爷的地图是假的?还是玄阴子在骗我?
就在分神的瞬间,左侧的血奴突然掷出骨矛,矛尖带着绿光,直刺我的心口。我猛地后仰,矛尖擦着鼻尖飞过,钉在身后的石壁上,绿光瞬间蔓延,蚀骨苔“滋滋”地啃噬着石头,冒出黑烟。
好险!我刚站稳,右侧又袭来一股劲风——是另一个血奴的骨矛,带着破空声砸过来。这次躲不开了,我只能横过猎灵弓去挡。
“当!”
骨矛砸在弓身上,震得我手臂发麻,虎口裂开,血滴在弓身的纹路上。那些纹路突然亮起,红光顺着手臂往上窜,流进伤口里,疼痛瞬间消失,反而涌起一股暖流。
“这才对嘛。”玄阴子笑得更欢了,“让猎灵弓喝够你的血,它才能真正认主。等你力竭而亡,锁龙阵自然就破了。”
他在逼我耗损力量!我立刻收势,不再硬拼,借着石柱的掩护躲闪。四象卫虽然凶猛,但动作僵硬,只要抓住空隙,就能找到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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