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母抱着女儿逐渐冰冷的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她散乱的发丝。
因为殷玥儿刚去世不久,身体甚至能感觉到些残余的温度。
耳边人说话声她似乎听不见,大概当娘的心,早已随着女儿的离开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位大嫂,实在对不住,我愿意补偿..."
马的主人——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以为殷母没听到,再次开口。
"补偿?"
殷母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干涩得可怕。
她缓缓抬头,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你想花多少买我女儿的命?十两?一百两?"
她猛地站起来,怀中的殷玥儿差点滑落,一旁的凤锦书连忙上前扶住。
殷母却已经扑向那男子,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我告诉你,我女儿是无价的!我不要钱,我只要我女儿活过来!
你赔?你赔的起吗?你赔我女儿!"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后退两步,随即又强作镇定:"大嫂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我也不想看到这事儿发生,谁知道今天马匹突然就受惊了……"
"你不是故意的就能抹掉你造的孽了吗?玥儿还那么小……还那么小……"
殷母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泪像决堤似的流下,泣不成声。
凤锦书将眼角的泪水压下,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殷母:"婶子,我们带玥儿回家吧,她肯定不想一直待在这里的。"
"回家...对,回家..."
殷母的眼神涣散了一瞬,又突然清明起来,"阳儿还等着我带妹妹回去呢,得带她回家..."
殷母胡乱抹一把眼泪,弯下腰想抱起女儿,可九岁的殷玥儿早已不是她能轻松抱起的重量。
试了几次,殷母自己反而踉跄着摔倒在地,手掌擦在粗粝的地上,立刻渗出血来。
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固执地再次伸手。
"我来帮忙!"
一直在旁揪心看着的樊大叔终于上前,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殷玥儿抱起。
可殷玥儿不知为何,明明死了没多久,但身体却僵硬的很,像木头似的挺着。
凤锦书想起以前有人说过,人死后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
于是借着上去帮忙的空档,凑到殷玥儿耳朵旁,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玥儿,你放心,我们带你回家了。”
奇迹般的,刚刚还直挺挺的尸体,突然就软和了下来。
凤锦书松了一口气。
感觉到变化的樊大叔也轻松了些。
而一直盯着女儿的殷母沉浸在悲伤里,根本没有发现这些事儿。
回家的路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樊大叔抱着殷玥儿走在前面,凤锦书搀扶着殷母跟在后面。
殷母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被凤锦书半拖着走。
"玥儿今早还说,要是哥哥喝药好了,她就请几个要好的同窗来家里吃饭..."
殷母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她说的时候,还很期待……"
凤锦书鼻子一酸。
转过最后一个巷口,殷玥儿家便到了。
院门大开着,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完全不知道这个家已经天塌地陷。
樊大叔将殷玥儿轻轻放在她的小木床上。
小姑娘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只是那惨白的脸色和再也不会起伏的胸口昭示着残酷的事实。
殷母打来一盆清水,拧干帕子,开始为女儿擦拭脸庞。
她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惊醒女儿的梦。
"玥儿最爱漂亮了……"
殷母喃喃自语,“可她从小就懂事,因为阳儿常年卧病在床,她总是不舍的让我买花色好一点的布料,就连这珠花都是几年前的了……”
"阳儿……对,得告诉阳儿妹妹回来了!"
殷母突然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踉踉跄跄地走向隔壁房间,那是殷玥儿哥哥住的房间。
凤锦书有点担心的看向她,不知道以后这母子俩可怎么活。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啊?”
屋里除了躺着的殷玥儿,只剩下樊大叔和凤锦书。
凤锦书摇摇头,“等等吧!等伯母叫我们吧,怕殷家哥哥不方便。”
"阳儿!"
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
凤锦书和樊大叔相视一眼,
糟糕,出事了!
两人拔腿就往隔壁跑。
待冲进屋内,只见殷阳上半身耷拉在床沿,脸色青紫,嘴角残留着血迹。
被褥上、地上全是喷溅状的鲜血,药碗打翻在旁,褐色的药汁与鲜血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殷母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床沿,手背上的青筋爆突,眼睛血红,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像是一匹绝望的孤狼,然后在凤锦书眼前轰然倒下。
“婶子!”
凤锦书连忙跑上前,将殷母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用力掐她的人中。
樊大叔也随后赶来,见此情景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上前帮忙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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