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炭火偶尔“噼啪”的爆裂声。
凤锦书独自躺在榻上,锦被柔软温暖,却驱不散骨髓深处泛起的寒意。
窗纸透进新年第一抹青白的天光,薄薄地洒在帐幔上。
人世间那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定律,此刻在她脑海里如同脆弱的琉璃盏,被现实的铁锤无情击碎,散落一地冰冷的残渣。
这世间的道理,从来就不写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本里。
善与恶的边界模糊得如同雾霭,报应更像是顽童随手掷出的骰子,毫无章法。
池雪做错了什么呢?
张彪那样的恶人,此刻又真的得到了彻底的清算么?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在各自命定的轨道上,奔向那无可更改的终点。
这念头,冷得彻骨。
凤锦书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指尖摩挲着那只温润古朴的镯子。
“玲珑?”
凤锦书低声轻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与忐忑。
“啾啾——”
等了许久,回应她的,只有窗外早起鸟雀试探性的几声啁啾,以及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
玲珑没有回应,不知是不能回应,还是不想回应,但大概率是不想理她。
“喂——你倒是哼一声啊!”
凤锦书有点生气,用力晃了几下镯子,企图将它晃晕。
不过玲珑大概铁了心不理她,愣是不吱声。
“狗屁镯灵——哼!”
凤锦书一把将镯子扔床上,双臂环胸,在那絮絮叨叨道:“这不行,那不行,这么好的故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你也别叫玲珑了,直接改名石头吧,铁石心肠的石!”
骂完后,心里的不满宣泄了不少,蓦然感觉自己这样自言自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精神病院流出来的病人呢。
外面庭院已传来吴氏压低的说话声和走动、洒扫的窸窣声响。
太阳东升西落。
新的一天,不管人们愿不愿意,已经带着它固有的秩序和琐碎,不容拒绝地开始了。
“罢了!不理就不理吧!”
掀开暖和的锦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寒意激得凤锦书微微一颤。
“这里什么都好,独独没有空调让人受不了。”
凤锦书十分怀念那个时代的空调。
哦——
要是有马桶的话,那就更棒了。
快速穿好鞋袜,索性睡不着,不如看看吴婶儿在做什么。
推开门,深吸一口气。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爆竹残余的硝烟味和泥土解冻的微腥。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像是要把一夜积攒的沉重郁结和没能联系到玲珑的失望都从身体里抖落出去。
“婶儿,新年好呀!”
凤锦书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吴氏正拿着扫帚,弯腰清扫昨夜鞭炮留下的碎屑。
见凤锦书出来,她直起腰,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阿锦怎么起来了?快去再睡会儿吧,熬了一晚上该累了。
我听着声音,那几个孩子刚回房吧?”
“哦是!我睡不着了,索性起来了,待会儿困了再补觉是一样的。
我来帮忙吧!”
说着便要接过吴氏手中的扫把。
吴氏却将扫帚往身后一藏,佯装生气:"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快回去睡会儿,等会儿你们醒来我们再吃饭。"
凤锦书正要说她真不困。
吴氏就打断她的话道:“你呢,不瞌睡也回屋躺着,好不容易到了假期,你这孩子咋不跟长安学着点儿,他可会偷懒、享福呢!”
吴氏笑着打趣。
凤锦书拗不过吴氏,便只好放弃。
正准备回房窝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大门处传来。
两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
"这大清早的,谁会来拜访?"
吴氏嘀咕着,将扫帚靠在墙边,朝大门走去。
凤锦书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门闩刚拉开,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妇人便急切地探进头来。
她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发髻松散,显然一夜未眠。
"你好,是阿锦家吗?"
妇人声音颤抖,目光越过吴氏直接落在凤锦书身上。
吴氏疑惑地挡在凤锦书前面:"你是?"
"阿锦——"
妇人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凤锦书的手,"你有没有见玥儿啊?"
凤锦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面容,才认出是好友殷玥儿的母亲。
"婶子?玥儿?没有啊,我们自放假见过,分别后就没见过了,还想着过两天去你们家拜访呢。"
吴氏仍是一头雾水:"阿瑾,这位是?"
"哦,婶子,这就是殷玥儿的娘亲,你忘了?我以前跟你提过。"
凤锦书连忙介绍,又转向殷母,"婶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先进来喝口热茶慢慢说。"
殷母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让玥儿去济世堂抓药,可她去了走了很久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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