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笔直如剑,刺破昏黄的天穹。陆云袖勒住缰绳,任风沙掠过蒙面的青纱。身后三十余骑同时停驻,在鸣沙丘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盟主,前面就是白龙堆。"唐翎的独臂指向远处。沙丘尽头隐约可见一片风蚀岩柱,如巨龙骸骨般嶙峋可怖。"过了此地,便是拜火教势力范围。"
沈知意驱马上前,腰间药囊叮咚作响:"商队说近日白龙堆有'沙鬼'出没,专食旅人眼珠。"他捻起一撮沙土在鼻尖轻嗅,"沙里混着腐血味,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陆云袖指节叩响地答剑鞘,青铜与皮革碰撞声在风沙中格外清脆。剑身微颤,西行以来第三次发出预警。她忽然想起离山前清虚道长的告诫——"地脉相连处,兵器有灵"。
"下马步行。"她翻身落地,麂皮靴陷入滚烫的沙粒,"唐翎带十人守住退路,其余人随我探路。"
岩柱群近看更显狰狞。风蚀孔洞中传出呜咽声响,似哭似笑。沈知意突然按住陆云袖肩膀,指尖蘸着刚取的耳后血,在她眉心画了道血痕。
"闭气。"他嘴唇不动,喉间发出气音,"三步内有**香。"
话音未落,三道黄影破沙而出!弯刀卷着沙粒劈向众人咽喉。陆云袖旋身错步,地答剑未出鞘,仅以剑鞘点中为首黄影的曲池穴。那人闷哼一声,面巾滑落,露出布满紫色纹路的面容。
"西域七煞门!"沈知意金针已没入另一人睛明穴,"他们不是二十年前就..."
惨叫打断了他的话。最后那名袭击者突然抱头翻滚,七窍中钻出无数红蚁。沙地塌陷,露出个丈余宽的坑洞,腐臭扑面而来。坑底堆满白骨,颅骨眼窝处皆呈锯齿状裂痕。
"不是沙鬼。"陆云袖剑尖挑起半截青铜腰牌,"是饲蚁人。"牌上火焰纹中嵌着枚黑曜石,正是拜火教标记。
唐翎的响箭突然破空而来。陆云袖听声辨位,地答剑凌空斩落一支淬毒弩箭。"结阵!"她清喝一声,玉霄派"七星踏月阵"瞬间成型。岩柱阴影里缓缓走出十余红袍人,额前火焰纹在暮色中泛着磷光。
"中原人,过节了。"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烧伤交错的面容。他手中铜铃轻晃,沙地震颤,无数红蚁如潮水涌来。
沈知意洒出青霜散,蚁群嗤嗤化为白烟。红袍人冷笑变调,铃铛突然炸裂,飞出的却不是金属碎片,而是一条赤红小蛇!陆云袖剑鞘横挡,蛇牙在青铜上刮出刺耳声响。
"赤练王蛇?"她瞳孔骤缩,"唐门叛徒唐烈火是你什么人?"
红袍人闻言剧震,袖中突然射出三道乌光。陆云袖终于拔剑,地答剑青芒如瀑,将乌光斩落——竟是三枚唐门霹雳子!爆炸的气浪掀飞两名护脉盟弟子,沙尘中红袍人已消失无踪。
"追!"唐翎独臂挥动,却被陆云袖拦住。
"等等。"她剑尖挑起沙中残片,是半张烧焦的羊皮纸。隐约可见"圣火祭地脉"等字样,最骇人的是纸角印记——玄阴教黑莲与拜火教火焰组成的诡异图腾。
沈知意倒吸凉气:"两教果然勾结!"
夜色完全笼罩沙漠时,他们在岩柱群深处发现了地下通道。火把照出壁上浮雕:火焰中盛开黑莲,莲心站着三头六臂的魔神。陆云袖手指抚过浮雕凹陷处,沾到层粘稠油脂。
"人油灯盏。"沈知意声音发紧,"这是幽冥祭司的路标。"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天然石窟中央,十丈见方的血池沸腾翻滚,与万瘴谷景象如出一辙!池边跪着七名红袍人,正将青铜匕首插入自己心口。鲜血注入池中,水面渐渐浮现出一张巨大面孔。
"恭迎圣主..."垂死的红袍人发出梦呓般的呼喊。
陆云袖剑诀一引,地答剑化作青光斩向血池。水面面孔突然睁眼,两道黑芒射出!剑气与黑芒相撞,整个石窟剧烈摇晃。崩塌的碎石中,那张面孔扭曲着嘶吼:"钥匙...终于来了..."
"走!"陆云袖拽住沈知意暴退。身后血池轰然爆炸,气浪将众人掀飞。最后瞥见的景象令她毛骨悚然——血水中伸出数十只苍白手臂,每只手掌心都睁着只赤红眼睛!
逃出白龙堆时,东方已现鱼肚白。清点人数,竟少了五名弟子。唐翎铁青着脸汇报:"不是走散...是突然陷入流沙,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下去的。"
陆云袖摩挲着剑柄上突然出现的一道血纹。昨夜黑芒相击时,她分明听到剑中传来龙吟般的哀鸣。这把传承三百年的镇派宝剑,正在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盟主!"负责警戒的弟子惊呼。沙丘上不知何时多了串脚印,每个脚印中央都有个火焰状焦痕。脚印尽头,插着支青铜箭,箭尾系着卷羊皮。
沈知意检查无毒后展开,上面用血写着:"月圆之夜,火焰山下。以剑换人。"
背面画着五名失踪弟子的面容,他们的眼睛全部变成了赤红色。
青铜箭上的血迹在烈日下渐渐发黑。陆云袖将羊皮卷收入怀中,地答剑鞘上的山河纹路隐隐发烫。远处沙丘上,那些火焰状的脚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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