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游蓉来送汤药时,郑贤智状似随意地问道:“听前辈说河元城近日不太平,不知那赢家……可有行动?”
游蓉正用银匙搅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眸见郑贤智目光坦诚,便低声道:“赢家是秦国首屈一指的家族,
家主老祖已是元婴后期修士。只是……”她犹豫了一下,续道,“半年后便是紫府家族向赢家上供的日子,赢家今年要缴二十万灵石,还要一件三阶灵物,家族这几日正为此发愁呢。”
“二十万灵石?三阶灵物?”郑贤智挑眉,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这般苛政,游家如何负担?”
“谁说不是呢。”游蓉叹了口气,将药碗递给他,“爷爷为此愁得咳得更厉害了,前几日还翻出压箱底,说实在凑不齐便只能拿去典押……”
她声音渐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碗边缘,“郑公子,你说这世道,为何总要逼得人走投无路?”
郑贤智接过药碗的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喉间却泛起比药更浓的涩意。
窗外暮色渐沉,他望着游蓉鬓边沾染的药香,第一次对自己利用游家的计划产生了动摇。
郑贤智握着空药碗,喉间滚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游蓉见他神色怔忪,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柔声道:“药劲上来便早些歇着,莫要累着。”
她接过药碗时,发丝不经意扫过他手背,带着若有似无的清香,转瞬便消失在门扉合拢的轻响里。
游家老祖的书房烛火摇曳,游蓉抱着空碗推门而入,正撞见老人咳得蜷起脊背。“蓉丫头,那小子伤势如何?”老人缓过气,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
“已大好,能自行走动了。”游蓉将药碗搁在案上,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的夜色,“今日瞧着脸色也红润许多,想来再调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游家老祖摩挲着拐杖上的符文,突然轻笑一声:“那你呢?对他可动了心思?”
游蓉浑身一僵,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绞着裙角的手指都在发颤。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老人望着孙女慌乱的模样,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后道:“明日午后你来取药。”
见游蓉仍垂着头不言语,又长叹一声:“你自小没了父母,爷爷只求你莫要被表象蒙了眼……”
游家老祖望着孙女远去的背影,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拐杖。
待游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缓缓转过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隔壁房间。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画像,画中女子眉眼温婉,与游蓉有几分相似。
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似叹息又似呢喃的声响:“兰儿,蓉丫头也长大了……”他抬起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画像,仿佛在触碰记忆里某个柔软的角落。
沉默许久,游家老祖转身走向墙角的药匣子。木质匣盖开启时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颤抖着双手,从匣底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盒,盒中躺着两颗色泽鲜艳的红色药丸,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老人盯着药丸,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与决绝,“可若那小子真是灵体……”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家族未来的渴望,又藏着难以言说的担忧。
将玉盒重新收好后,游家老祖扶着墙缓缓坐下,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
他摸出怀中的延寿桃,凝视着桃身流转的灵光,喃喃自语:“蓉丫头,爷爷护不住你了,但愿这次……真的没有看错人。”
窗外,一阵秋风掠过,卷起满地落叶,也将老人的叹息声吹散在夜色之中。
翌日午后,游蓉踩着斑驳树影踏入祖父书房。
屋内药香混着烛火气息扑面而来,游家老祖正坐在太师椅上,枯瘦的手指绕着拐杖符文打转,面前案几上搁着个青瓷碗,琥珀色的灵果水在碗中轻轻摇晃,漂浮的果肉泛着莹润光泽。
“爷爷,我来取药。”游蓉习惯性望向墙角的药匣,却见老人摆摆手,示意她看向那碗灵果水。
“先喝这个。”游家老祖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孙女,“天热,润润喉。”
游蓉望着祖父眼底罕见的殷切,心里泛起暖意。她没多想,端起瓷碗轻抿一口。
酸甜的果香在舌尖炸开,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清苦。游蓉刚咽下灵果水,喉间的酸涩还未散去,就见祖父颤抖着取出玉盒,一枚猩红如血的丹药在掌心泛着诡异光晕。
“把这药给郑贤智服下,就说能根治他体内残留的煞气。”老人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将丹药塞进她手里,浑浊的眼底跳动着疯狂与期待。
攥着尚有余温的丹药,游蓉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可祖父剧烈的咳嗽声却催着她迈开脚步。
穿过九曲回廊时,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觉得全身有一些燥热,可能真的是天气有关,所以也并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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