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宁华突然攥紧她手腕,镶着宝石的护甲在皮肤上勒出红痕。
"本宫听见有人在喊......说看到叛党余孽......"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追着那人进了绸缎庄,结果......"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
崔知浩不知何时已搬来粗木支撑倾斜的房梁,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焦土上。
他蹲下身查看伤情,手指按在宁华小腿处的瞬间,公主痛呼出声:"别动!骨头断了!"
他眉头紧锁,从袖中抽出匕首割开裙摆:"时姑娘,拿止血散。"
时晚夏的手突然顿住。
借着透进的天光,她看见宁华裙摆内侧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不像是火场的泥浆,倒像是......她猛地扯开公主的衣袖,赫然露出几道青紫掐痕。
"这是怎么回事?"
崔知浩也发现了异常。宁华却突然剧烈挣扎,扯动断腿疼得脸色煞白:"放开!你们敢对本宫......"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淹没,整座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方才支撑的木梁竟开始倾斜。
"快撤!"
崔知浩一把抱起宁华,却在转身时瞳孔骤缩——来路已被坍塌的梁柱彻底堵死。
时晚夏抓起墙角的铁钩,对着西侧尚未完全塌陷的墙壁猛砸:"从这里!"
飞溅的砖石划破她脸颊,鲜血混着炭灰流进嘴角,咸腥刺鼻。
沈砚舟的怒吼声突然穿透浓烟:"崔知浩!时晚夏!"
东宫侍卫们举着撞木撞开外墙的刹那,时晚夏看见太子殿下的蟒袍下摆沾满泥浆,腰间玉佩不知何时已经碎裂。
宁华在昏迷前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带血的碎布——布料边缘绣着的云纹,与宁德公主昨日所穿宫装的纹样如出一辙。
浓烟裹挟着焦土气息扑面而来,沈砚舟死死攥着腰间玉佩,冰凉触感让他喉头发紧。
这枚刻着「宁」字的玉佩,是宁德公主生辰那日他亲手所赠,此刻却似一块烧红的烙铁。
"殿下!西北角有发现!"
侍卫长的声音被爆炸声撕裂。
沈砚舟猛然抬头,残垣断壁间,冲天火光将暮色染成猩红。
他想起三日前宁德赌气的模样:"皇兄总说女子不宜涉险,日后我偏要证明......"
崔知浩染血的银甲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身后二十名玄甲卫正将坍塌的梁柱逐一搬开。
时晚夏挣脱沈砚舟的手臂,发间玉簪不知何时已折断,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我懂医理,让我进去!"
"胡闹!"
沈砚舟攥住她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记忆中七年前那场宫变,母后就是在救火时被横梁砸中。
他低头看见时晚夏裙摆沾染的黑灰,忽然想起这姑娘救人时,也曾这般不顾形象。
废墟深处传来微弱的哭声,沈砚舟瞳孔骤缩。
他甩开侍卫阻拦,徒手扒开滚烫的砖瓦,指甲缝渗出血珠。
当染血的绣鞋映入眼帘时,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那是宁德最爱的并蒂莲纹绣鞋。
"殿下小心!"
崔知浩猛地将沈砚舟扑倒。
轰然巨响中,半截雕花飞檐擦着鼻尖坠落。
沈砚舟挣扎着起身,看见时晚夏已跪在瓦砾堆里,正用匕首割开缠住孩童的锦缎。
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恍惚间竟与记忆中母后俯身救人的模样重叠。
"找到公主了!"
欢呼惊破死寂。沈砚舟踉跄着冲过去,
却见宁德蜷缩在青石板下,怀中死死护着的竟是被熏黑的柔弱女童。
她抬起脸时,往日明艳的双眸此刻盈满泪水:"皇兄,有人故意纵火,这个小姑娘她"
余烬仍在噼啪作响,沈砚舟脱下披风裹住颤抖的皇妹。
远处传来更漏声,他忽然想起幼时抱着生病的宁德彻夜未眠,也是这般数着更声。
而如今这片焦土下,不知还掩埋着多少秘密。
崔知浩捧着带血的密信走来,火漆印是早已覆灭的靖王府徽记。
沈砚舟展开信纸,忽觉后颈发凉——信中字迹,竟与他案头未写完的诏书笔迹如出一辙。
焦木断裂的脆响混着此起彼伏的哀嚎,时晚夏攥着粗麻绳的手指已经磨出血痕。
她望着不远处横陈的焦黑尸身,胃里翻涌的酸水几乎要冲破喉头。
书韵将最后一片破席搭在木架上,颤抖着声音道:"姑娘,这些木头撑不住暴雨的......"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炸开惊雷。
时晚夏抬头看见方才太阳当空,不知何时竟乌云压城,慌忙扯下外衫盖住身旁啼哭的孩童。
昨日前还热闹非凡的大街,此刻只剩残垣断壁在狂风中呜咽,空气中漂浮的灰烬落在她睫毛上,烫得眼眶发酸。
"让一让!"
崔知浩的银甲在火光中泛着冷芒,他腰间佩剑早已卷刃,此刻正徒手搬动烧焦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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