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方 第162章 迷途中的公主6

伊尔玛了解日神与月神，也听过火神——在马特洛奈便有一座火神庙。然而关于暗夜之母、光明之豸与黛猫，她都未所耳闻。

艾莱克似乎也陷入到了沉默与思索之中，是老头再一次打破了宁静。“你不应该往北，男孩。”他说，“蹊跷山脉之中没有你要寻求之物，遵照你的内心，去往西方，去往西方。”

艾莱克没有听从残躯老者的意见，依旧向着北方行进。

东方已被夜幕笼罩，钴蓝的天空阴沉且宁静。西方的天绯红一片，落日余晖在神之眼的紫色星芒下相形见绌。

两匹马已经到达了极限，呼吸急促，步伐缓慢。艾莱克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后，便决定在一片杂乱怪石堆中歇息。

他们给两匹骏马饮水，将它们系在一根细长石柱旁，然后爬上一块顽石顶端升起营火。

“周围什么都没有，连野狼都远离这里。”伊尔玛挨着火堆，相互搓动着双手说道。与炎热的白昼形成两个极端，一旦入夜后，荒漠中的温度便开始急剧下降，她身上的纱丝衣衫便无法很好的保暖。

艾莱克沉默着，将黄昏岩得到的咸干肉放进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钵中在火上烹煮。待得铁钵中的水被煮沸，他又将干饼撕碎，丢了进去。

“好香……”伊尔玛咕哝道，旋即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

艾莱克小心翼翼从火堆上取下铁钵，等稍微凉了一点，便捧起来递给了伊尔玛。“喝吧。”他淡淡地说道。

伊尔玛接过铁钵后犹豫了片刻，然后心情沉重地问道：“我们从黄昏岩带来的食物和水是不是所剩不多了？”

艾莱克的目光从他膝上的长剑上移开，望向伊尔玛。“没错。”他异常平静地回道，“若是两天后还没有水源补充，我们的水便会消耗殆尽，然后再过几日我们就会渴死在这个荒原中。”

你不应该将水给那个残躯老者的，至少不应该是一整袋的水，伊尔玛有些不满地想到，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那个老者……”她边回忆着老头的模样，边说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并非什么被众神抛弃之人。”艾莱克肯定地说，“而他之后所说的那个故事更像是他自身的经历。”

那个失去手足的老人给他们讲了一个骇人的故事。曾经有一个部落民，离开了他丰饶的部落领地，孤身一人骑马深入未知的荒凉世界。他挨过了饥渴与炎热，躲开了野兽的袭击，发现一个与他的部落截然不同的隐匿部落。这个部落祥和宁静，部落民善良淳朴，他们发现在部落营寨外游荡的这个部落民时，便毫不犹豫地邀请他入寨享用盛宴。当踏入营寨的土地的那一刻，他的马开始嘶鸣，不安地踢蹬四肢，露出如同野狼般的獠牙。隐匿部落的部落民们见状惊恐不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马儿，在他们的观念中，马儿都是温驯服帖的朋友甚至是亲人。许多的部落民们都认为这是某种预示，变得忧心忡忡，但部落的坎还是真诚地接待了这个部落民。这一待便过去了数月的时间，在此期间，隐匿部落的部落民将他们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美酒与这个外来的部落民共享。渐渐地，这个部落民开始忘记了自己深入未知荒凉世界的初衷，他将他原本部落的尊卑观念传输给隐藏部落的坎，并且教他利用自己的身份谋求好处。在如此的教导之下，隐匿部落的坎变得贪婪纵欲，他不仅从部落民手中敛取财物，甚至将年轻的女部落民们占为己有。善良的部落民们因被这观念所主导，并未有反抗坎的举动，但笑容渐渐地从他们脸上消失。与之相反的是，部落坎却坐拥了整个隐匿部落绝大部分的物资，那些紧跟随他脚步的部落民从中也能分得一些。就当这个部落每况愈下的时候，另一个不知名的部落突然向这个隐匿部落发起进攻。隐匿部落关上营寨的大门，试图防御进犯的部落，可不曾想，连最基本的抵抗都没有做到，大门便被冲溃。眼看着营寨不保，部落的坎却还在担心他的财物，他不甘心将这些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拱手相让，不甘心自己的部落民被掠走。于是他下令让跟随自己脚步的部落民将家中的粮食点燃，将金银财宝统统丢入熊熊燃烧的大火，接着又把营寨中的部落民与家畜悉数屠杀殆尽。丰饶的隐匿部落被付之一炬，然而故事中的“罪魁祸首”，即那个最初的部落民却活了下来。他骑着他的那匹长满肥膘的马，穿越大火，冲出营寨，当他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身下的马匹被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流星索绊倒，而他自己则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摔断了双腿。进攻部落的部落民将其抓住，然后关进了铁牢，最后他在阴暗的牢笼中郁郁地死去。

伊尔玛即便现在回想起，也依旧一头冷汗。老头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他空洞漆黑的嘴，似乎那里正是囚禁故事中部落民的地牢。“故事中的部落民死了，在牢狱中死去的。”她颇感无力地反驳道。那个部落就在蹊跷山脉的脚下，就在他们所要前往的方向上，而今那里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废墟遗留下的些许痕迹，故事中的人与事早已经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她双手哆嗦地捧着碗，当喝下带着咸干肉的浓汤后，暖意在身体内扩散，那种无力感立时烟消云散。

艾莱克沉吟着，望着忽强忽弱的火焰随着阵阵冷风飘摇。

“他警告我们不要再继续往北，要往西。”伊尔玛继续说道，“那个隐匿部落的废墟上现在到处都是荒原野兽及不可说道的幽魂，你也听到了的。而且……而且那里离蹊跷山脉很近，那里……”

“你要往西，去‘死亡之海’？”艾莱克以他平淡的语气将伊尔玛的话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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