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十一月初?鬼天气冻死个人!”
洛寒知早把自己塞进谢珩温暖舒适的车厢里,让丫鬟嬷嬷们在她马车待着暖和去。
车轮碾过官道冻得梆硬的泥土,发出沉闷又单调的“咯噔”声。
洛寒知被晃得头晕脑胀,寒气侵骨,
整个人彻底蜷在锦垫深处,厚斗篷裹得只剩半张小脸,活像只冬眠的小兽,沉沉坠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猛地一顿,
洛寒知眼皮颤了颤,意识像湿漉漉的羽毛般从沉眠中艰难地浮起。
入眼是晃动着的、绣着雅致云纹的黛色软垫顶棚。
鼻尖萦绕的,是极品沉水香混合着一股雪后松林般清冽干净的气息。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
谢珩就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软榻小案后。
他没束冠,只用一支莹润的青玉簪松松绾住墨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额前,更添几分清贵风致。
他仅着了件月白常服,外罩同色滚银边的大氅。
昏黄摇曳的车壁灯下,那半垂眼睫的侧影俊美得不似凡人,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卷公文,神情专注沉静。
案几一角摞着几封已批复的公文,朱砂未干,猩红刺目。
他一手执笔,流畅地在摊开的卷轴上批注,姿态端方,一丝不苟。
洛寒知看着他那张被灯光勾勒得过分完美的神颜。
此刻脑子是个摆设,行动却无比诚实。
管它公事朝局大佬批文,抓住热源是正经!
她把自己裹紧,活像刚出壳冻得哆嗦的雏鸟,不管不顾地蠕动起来,一点点拱到谢珩身侧,然后
——软乎乎、带着暖烘烘的困意,极其自然地滚进他怀里。
脑门精准寻到他肩窝处,舒服地蹭了蹭。
“唔…”
她含糊哼唧,又贪恋地往里拱了拱。
执笔的手悬停半空。
谢珩被这突如其来的温软贴住,微不可察一僵。
批注定格,笔尖悬空。
他抬眸,看向怀中那颗拱来拱去的脑袋。
少女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料熨在他胸前,带着毫无防备的亲昵。
眼底因公务凝起的冷硬悄然碎裂,一缕纵容笑意漫出。
他下意识收拢手臂,将这暖烘烘的小火炉圈得更紧,大氅衣摆无声滑落,将她蜷起的脚尖也包了个严实。
“醒了?”
声音低沉磁性,像是怕惊了羽翼未丰的鸟雀,轻轻拂过她发顶。
下颌蹭过她柔软的发丝。
“嗯…”
洛寒知赖皮了几息,才抬起睡得红扑扑的小脸,水杏眼里蒙着惺忪水雾,
“韫之哥哥…”
小小哈欠,声音黏糊糊,
“好困…什么时辰了?咱…几时能到德州?”
她不满地嘟囔,“这车晃得我骨头要唱散花谣了!”
谢珩手中的笔不知不觉被放到了一旁。
他用指尖轻柔地捋了捋她鬓边蹭乱的发丝,感受着她毫无保留的依恋,先前批阅公文时那点来自朝堂的烦扰竟被冲散了大半。
“还不到申时末。”
他温声道,目光掠过车窗缝隙透进来的灰白天光,
“快了。按脚程,天黑前,一准儿能跨进外城门。”
他手自然地在她背上轻轻拍抚,
“累了就再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哦。”
洛寒知应着,把发烫的小脸贴他温凉的颈侧降温。
她没闭眼,目光落在堆满公文的案几上,小声咕哝:
“谢相爷日理万机啊…嗐,大景离了谢大人怕是要塌半边天!”
谢珩胸腔微震,被她这夸张带酸的“吹捧”逗乐。
低头看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哪还有丁点儿睡意?
明显是被公文和京城勾醒了神。
他心思微动,忆起早先的承诺。
“公务再多,也抵不过知妹妹想尝的那口鲜甜。”
他语调松快,眼底含笑,声音放得温泉水般柔和低沉,
“记得吗?我答应过你的事。”
洛寒知立刻从他颈窝里拔出脑袋,警觉地看着他:
“嗯?…烤全羊,还是…?
谢珩看着她瞬间竖起小雷达的模样,唇角加深。
空出的那只手无比自然地捉住她藏在斗篷里的微凉指尖。
“温泉。”
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感觉掌心里的小手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行程已过大半,正好在德州歇脚。”
他低头凑近她耳廓,温热气息拂过,
“那儿…有极好的温汤,活泉自地脉来,热气氤氲,滑如凝脂…”
洛寒知的耳朵尖迅速漫上一层薄红,眼睛却像被擦亮的星星,亮得惊人。
温泉!
魔音瞬间在洛寒知脑子里循环播放。
冻僵的脚趾头们集体在意念里“扑通”跳进暖池子,舒服得直哼哼。
然而,理智短暂回笼。
她用力眨巴眼:
“那…烤羊肉呢?德州总不能光喝热水吧?“
“自然有。”
谢珩被这馋且嘴硬的可爱彻底取悦。
他握紧她的手,拇指安抚摩挲着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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