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仙人峰里不见一个游人。
二皇子与亲随走的是小道,山谷寂寂,林叶无声。
二皇子停下脚步。
“不对劲。”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起,前方山道闪出一群蒙面黑衣人。
二皇子与亲随同时一愣。
“什么人!”亲随拦在二皇子跟前。
黑衣人一言不发,朝两人扑了过来。
“殿下快走!”亲随拔刀在手,与当先几名黑衣人缠在一起。
二皇子连退几步,回头一瞧,却见身后又是一伙黑衣人跃出。
他心中大骇。
瞧这阵仗,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
二皇子咬咬牙,抽出佩剑。
皇帝好武,皇族子弟自幼皆习武艺。
二皇子于武途一道虽天赋不高,但打小有名师指点,挥起剑来倒也似模似样。
他举剑格住一把袭来的长刀,虎口隐隐作痛。
“我乃大衍二皇子!”他高声呼喝,“尔等何人?可知谋害皇族是死罪!”
当先一个黑衣人桀桀冷笑,“哧啦”一声划破他的衣襟。
“一个穷书生也敢自称二皇子?”对方一脚踢向他面门,“我倒要看看杀了你会如何。”
二皇子左支右绌,躲得极为艰险。
他身为皇室,几曾如此狼狈。
来人虽口口声声称他为“穷书生”,但若真是山道劫匪,又怎会对一个穷书生下手?
何况眼前这帮人武器精良,身手敏捷,绝非普通山贼可比。
话说回来,此处为京城地界,天子脚下,便是别处山贼横行,此处也绝不会出现匪患。
二皇子越想越是心惊,手里剑花一闪,朝身前之人刺去。
黑衣人侧身闪开,却不料二皇子虚晃一招,撤身往道旁的密林中退去。
“我乃皇室子孙,挡路者死!”
他怒吼一声,挥剑扫开围上来的黑衣人。
许是他这一吼声势惊人,冲在前面的几个黑衣人竟没拦住他。
二皇子顾不得查看亲随的情形,拔腿就往林中狂奔。
他不能在这儿与黑衣人缠斗,他们才区区两个人,怎么敌得过这么多杀手。
二皇子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心里凉了半截。
刚才他故意发出吼声,山谷里回音阵阵,待在山上清点兵甲的侍卫早该听到这里的动静。
然而他跑了半刻工夫,却无一人赶来救援。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
身后刀风作响,二皇子转身奋力一击,使出浑身数解直刺对方胸口。
剑尖击中那人胸膛。
二皇子心中一喜。
然而他的剑刃穿过对方衣襟,却未能再进半寸。
那人的衣物底下似有一层硬甲,阻断了他的刺击。
二皇子蓦然生出一个念头。
是兵甲。
涂国人造的兵甲!
他拔出长剑,惊惧地看着对方。
只这一愣神的工夫,其余黑衣人已将他围住。
“你们是……梅家人?”二皇子惊问。
黑衣人不答,隔着黑色面巾,二皇子看不见他们的面孔和神情,但眼前这一双双狰狞的眼睛却布满凶光。
梅家何时养了这么一群死士?
二皇子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该死的柳如镜,他的情报里为何只字未提!
二皇子自认脑子比三皇子好使,只这刹那工夫,他已猜到自己中了计。
——苦肉计。
他昨晚派人盯住梅家,恰逢梅家失火,梅春深从宅中逃出,他的人将重伤的梅春深从火场救出,带回皇子府。
按照梅春深的说法,梅家起火是梅贵妃所为。
梅贵妃得知秋风岭矿场暴露,担心牵连到自己和儿子,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杀了梅春深,再于事后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到时死无对证,梅贵妃和三皇子自有办法撇清关系。
然而谁能想到,梅春深中刀是真,梅家失火是真,唯独梅春深对梅贵妃的恨是假的。
二皇子看着朝自己逼近的黑衣人,几乎能够想到,自己若死在这儿,身后将背上怎样的罪名。
梅贵妃是想推卸罪责,但她不是要推给梅春深,而是要推给二皇子。
六盘村一案牵连甚广,单凭梅春深没那么大胆量,他敢干这事,身后必定有人。
世人皆知他是三皇子党,所以无论梅贵妃如何掩饰,都很难将自己和儿子撇开。
但是,倘若梅春深脚踏两只船,私下被二皇子收买了呢?
六盘村的案子,秋风岭的私矿,都可以是梅春深受二皇子授意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三皇子泼脏水。
这样的用心不可谓不狠毒,从梅春深进入二皇子府的那一刻起,二皇子和他之间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二皇子只恨自己急功冒进,轻易相信了梅春深的鬼话。
但这不能怪他,三皇子开采私矿或许有情可原,但从涂国换来数千兵甲,这是无可饶恕的大罪!
不管梅贵妃如何巧舌如簧,都无法为她的儿子开脱。
为了将这个把柄牢牢掌握在手里,二皇子才会轻车简从,来这仙人峰上巡视自己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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