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死寂。
刺耳的撕裂声余韵在预制板搭建的平台上空盘旋,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明昭捏着那片被她撕下的、代表项目组“隐身修型”核心区域的图纸,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碍眼的灰尘。
被撕裂的图纸残留在绘图板上,那个不规则的破洞边缘,红色的虚线线条如同嘲讽的伤口,**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王铁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魁梧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他猛地踏前一步,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明昭的鼻尖,咆哮声如同炸雷:“你干什么?!疯了吗?!这是我们熬了多少个通宵才确定的关键修型方案!你知道这图纸有多珍贵吗?!你算什么东西,敢撕它?!”
拳头紧紧攥着,因为过于用力,出现涨红色。
他嘴里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明昭脸上。
平台上的其他工程师和技术员也回过神来,看向明昭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不解和强烈的愤怒。
张明远的脸色也变了,扶额无奈的笑。
他没想到明昭会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开场。
张梦院士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明昭捏着纸片的手,又看向绘图板上那个刺眼的破洞。
没有立刻发怒,但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足以平息众怒的解释!否则她将立刻行使总负责人权威。
明昭无视了近在他们的咆哮和王铁柱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她甚至没有看王铁柱一眼。
她的视线平静地扫过绘图板上那个空洞,然后,落在了旁边空白的绘图纸上。
没有解释,没有争辩。
她抬手,将捏在手里的那片废纸,随意地丢进旁边的废纸篓里。
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彻底否定过往的决绝。
紧接着,在所有人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明昭直接拿起绘图板上最大号的一支绘图铅笔。
没有尺规,没有模板。
她的手腕动了。
笔尖接触到雪白的绘图纸,没有丝毫犹豫,画出了堪比最精密的仪器才能复刻的笔直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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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刮擦纸面的沙沙声,成了平台上唯一的声响,刺耳又令人窒息。
让人焦躁不安,王铁柱在张梦院士的眼神下深呼吸一口气,双眼牢牢的钉在明昭身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钉在那支仿佛拥有魔力的铅笔上。
首先是机头。
一个尖锐到近乎完美的菱形锥体跃然纸上!
线条干净利落,角度精确到令人发指。
这完全颠覆了传统圆形或钝圆机头的设计理念!
紧接着是进气道。
没有选择直通,也没有简单的倾斜。
明昭的笔尖流畅地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扭曲蛇腹般的“S”型结构!
这种前所未见的形状,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更别提制造!
机翼不再是平直或简单的后掠。
锐利无匹的三角箭簇形态在笔尖下延伸,翼身融合过渡得天衣无缝,如同猛禽收拢的利爪。
垂尾不再是方正的单片,而是变成了两片大幅度向外倾斜的双垂尾,如同两把斜插的利刃!
更令人瞠目的是,机翼前缘、进气道唇口、垂尾边缘……
所有可能形成强烈雷达反射的棱角和接缝处,都被一种匪夷所思的、如同锯齿般细密却排列有序的微小结构覆盖!
这还仅仅是外形!
张明远看见明昭开始秀操作了,就放下了心来。他深知明昭的实力,眼神欣慰的看着这个注定成为国之栋梁的人。
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国家注定强大繁荣昌盛!
明昭的笔没有停。
在主体轮廓旁的空隙处,她开始标注。
不是文字,而是一个个简洁到极致的数学符号和物理公式!
标注的也不是常规尺寸,而是精确到微米级的公差要求!
以及一些闻所未闻的材料性能参数:特定频段的吸波率、介电常数、磁导率、耐高温极限……
这些数值要求苛刻到让在场的材料专家头皮发麻!
她的手稳得像磐石,眼神专注的只看得见笔下的白纸。
整个绘制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停顿,没有一丝修改的痕迹。
仿佛那架战机早已存在于她的脑中,此刻不过是将其投影到现实。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铁柱的讥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不断成型的、充满未来暴力美感的线条。
其他工程师和技术员也彻底呆住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神从愤怒转为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他们毕生所学的航空知识,在这张图纸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张明远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激动!
他赌对了!这就是他力排众议带回来的“零”!
这就是打破技术枷锁的希望!
铅笔终于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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