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脸色亦是大变,震惊、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苏蔓蔓为何要说出如此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断言,但内心深处,他对她医术的信任根深蒂固。
他失声急问:“蔓儿!父皇他……当真已至如此境地?”
“嗯!”苏蔓蔓迎着他惊痛的目光,重重点头。
“那……那可有解法?”夜墨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诊脉所得,句句属实!然陛下不信,坚称臣女诅咒于他……”苏蔓蔓看向大乾帝,将眼泪强逼而出,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哽咽,“臣女纵有回天之心,亦无计可施!”
她要让大乾帝看到她少女柔弱的一面。
太过强硬,反而会激起这位多疑皇帝的猜忌。
“父皇!”夜墨扑通一声跪地,拱手急切道,“蔓儿医术通神,儿臣寒毒缠身多年,太医院束手无策,便是她妙手回春!她断不会在此等性命攸关之事上妄言!”
“父皇,万不可讳疾忌医!当务之急,是请蔓儿施救!”
他言辞恳切,情真意切,脸上是毫不作伪的焦灼。
大乾帝被他这番姿态弄得一愣,看着儿子眼中那深切的恐慌,再看看旁边那个“委屈”得快哭出来却依旧倔强挺直脊背的苏蔓蔓,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两个人,竟真把他当成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了?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大乾帝气极反笑,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指着夜墨的手指都在哆嗦,“你当朕这太医院上下,数十位杏林国手,统统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朕若真如她所言,已是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他们会一无所知?会诊不出?夜墨!你也被这妖女蛊惑了心神吗?”
他的质问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大殿内隆隆回响,带着帝王最后的尊严与暴怒。
然而,这极致的愤怒仿佛点燃了他体内某种蛰伏的引线。
话音未落,大乾帝只觉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胸口如同被巨石狠狠砸中,憋闷欲炸!
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趴在龙榻边缘,“呕!”一大口粘稠、腥臭、色泽暗沉如墨的污血狂喷而出,溅落在华贵的龙纹地毯上,触目惊心!
“父皇!”夜墨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扶住大乾帝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调,“父皇!您怎么样?”
苏蔓蔓反应更快!
她身影如电,瞬间已至榻前。
三指再次精准地扣上大乾帝的手腕,凝神细察。
数息之后,她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沉声道:“陛下急怒攻心,气血逆冲,终是如愿地逼出了这口淤积心脉的污浊毒血!此血一吐,沉疴稍缓,龙体……或可再延半年之寿!”
如愿?
她刚才是故意激怒他,让他吐出污血?
大乾帝心底稍缓,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怒火再次升腾而起。
“你!”他还想斥责,但苏蔓蔓根本不给他机会。
纤手翻飞间,细如牛毛的银针快若流星,精准无比地刺入大乾帝颈侧、胸口、手臂几处要穴!
“呃!”银针入体的瞬间,大乾帝浑身剧颤!
他只觉一股冰冷又灼热的气流,蛮横地自四肢百骸被强行驱赶,最终狠狠冲撞向心口与胃脘!
哇!
噗!
剧烈的翻搅感让他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低头,又是两大口更加浓黑、散发着刺鼻腥气的污血狂呕而出!
那血液落在地上,竟隐隐泛起不祥的幽暗光泽。
殿内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混合着**的奇异腥臭。
夜墨死死抱着他瘫软的身体。
大乾帝看着地上那三滩诡异的黑血,脸色煞白,眼中只剩下无边的骇然与冰冷刺骨的杀意,
这绝非寻常病症!
这是……毒!
苏蔓蔓利落转身,奉上一盏清茶:“陛下,漱口。”
大乾帝怔忡间依言照做。
几口污血呕出,胸中窒闷竟骤然消散,积郁的烦躁一扫而空,神智为之一清,通体舒泰。
“陛下感觉如何?”她放下茶盏,复又探脉。
大乾帝欲起身,却觉乏力。
夜墨眼疾手快,取过软枕为其垫背,小心扶稳。
“好多了。”帝王目光幽深,重新审视眼前少女。方才她出手如电,银针精准刺穴,狠、准、快,绝非寻常。
“朕…余寿几何?”声音沉如死水。
体内潜藏如此剧毒,御医竟毫无察觉!
她所言,怕是真的。
苏蔓蔓收手,神色肃然:“陛下所中乃陈年积毒。适才激怒引血,辅以金针逼毒,已清大半。”
她微顿,字字如锤:“若放任余毒,且不再染新毒…或可延命两年。”
两年?!
大乾帝身躯一晃。
他坐拥天下,步步为营,竟遭暗算至此!
未立太子,未见皇孙,宏图未竟…怎甘心就此撒手!
正心如死灰,却听身侧少女一边收针,一边似无意低语:
“若允臣女根治,断绝毒源,善加调理…许能长命百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