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余清歌的左臂。
她低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从光洁无瑕到血肉模糊。
一道与季宴修手臂上别无二致的伤口,凭空撕裂开来,深可见骨。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瞬间浸透了衣袖,滴滴答答地落在古朴的地板上。
无相那张模糊的脸,在空中扭曲成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后化作黑烟,重新钻回戒指。
空气里,只留下他轻蔑的,回音般的呢喃。“同命锁……”
“孽障!这畜生!”季清海目眦欲裂,手中银针几乎要被他生生折断。
他一把抓住余清歌的手腕,那双阅尽沧桑的眼,死死盯着她无名指上,那枚闪烁着妖异血光的戒指。
“血契婚戒……他竟然把这种禁物用在了你们身上!”
老人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源自骨血的,滔天恨意。
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早已面色惨白,手脚冰凉地取来金疮药和绷带。
“没用的。”余清歌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冷得像冰。“伤口在他身上,我这里,止不住。”
痛,不止在手臂,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毒刺,扎进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将无相的恶意,泵向四肢百骸。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流失的生命力,正通过某种邪恶的渠道,被另一个存在贪婪地吸食。
季清海颓然松手,满脸的皱纹,像是瞬间又深了数分。
他看着软榻上昏迷的孙儿,又看着眼前这个,本不该被卷入这一切的女孩。
“是季家,对不住你。”一句道歉,沉重如山。
余清歌撑着桌子,缓缓站直身体。
手臂的剧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明更锐利。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扯下衣袖的一角,胡乱地在伤口上缠绕几圈,动作粗暴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臂。
“我要知道,关于无相的一切。所有。”
季清海看着她,那双狐狸眼里,没有泪水没有示弱,只有一片被逼入绝境后,燃起的焚尽一切的火焰。
他叹了口气,将余清歌引至内堂的一张茶桌旁。
药炉上咕嘟的声响,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音。
“无相,本名季无相。是我大哥,百年之前收养的孤儿。”
“他天资卓绝,甚至超过了当年的所有季家子弟。但他心术不正,痴迷于鬼道邪术,妄图以活人命格为祭,打破生死界限,谋求永生。”
“百年前,他试图夺取当时一位‘紫微帝星’的命格,举行邪祭,被季家合力镇压。我们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
季清海的拳头,在桌下握紧。
“没想到,他竟留了一缕残魂,蛰伏百年。他变得比以前更狡猾,更残忍。他不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由怨念和执念聚合而成的……怪物。”
余清歌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戒指。“所以,他盯上了季宴修。一个新的‘紫微帝星’。”
“没错。”季清海的语气,充满了无力感。“你爷爷……宴修的爷爷,为了保护他,只能用‘偷天换日’的禁术,将你的命格与他交换。”
“他以为,用‘天煞孤星’的命格,能为宴修筑起一道屏障,让无相无法窥探。可我们都低估了无相的执念。”
“他不仅找到了宴修,还找到了你。”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个‘紫微帝星’。他要的是你们两个。一正一奇,两种极致的命格,是他复活他那邪修祖师,最好的祭品。”
余清歌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祭品?”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血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他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我这个人,命硬。”
“从小到大,想让我死的人很多。阎王爷,都没能收走我。”
“他,算个什么东西。”
季清海被她身上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震得微微一怔。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这‘血契婚戒’,一旦戴上,除非施术者死亡,否则无法摘除。它会不断吸食你的生命力,去滋养无相。同时,季宴修所受的任何伤害,都会在你身上,加倍呈现。”
“而你。”季清海的目光,沉痛无比,“你若受伤,流出的血液,会通过契约,成为无相最精纯的力量源泉。”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他们三人,被这枚戒指,拧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死结。
季宴修是钥匙,余清歌是锁,而无相,是那个掌握着一切的,恶毒的锁匠。
“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季清海的声音,艰涩无比。“找到无相的真身,在他魂飞魄散的瞬间,契约自会解除。”
“可他藏在暗处,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在哪。”
余清歌没有说话。她走到软榻边,看着季宴修。
男人依旧昏迷,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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