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爹身死的真相,他是武进士出身,英年早逝,从未进过战场,也没有为战场出过一分力,我是他唯一的孩子,难道不该替他完成愿望吗?”
齐久臻站起来,几步上前,想伸手拉住她,又缓缓放下。
“那你不想想张姨吗?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是!还有甘姨他们,他们肯定不想我为了他们的死,为了你入宫,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哪怕因此受尽折磨,不得已委身秦慕宵,我有愧,愧对新桃新芽,她们为我受了太多苦,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若是能重来一次,让新芽新桃出去过自己的日子,我也依旧会选择入宫。”
“安于平静自然是好,若不能,那我绝不随波逐流。”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比儿女情长,比个人性命更重要。”
“我既然已经开始操控这个局面,便绝不会放弃现有的一切,女子艰难,唯有以身入局,败,为天下万民而死,成,天下归我所有。”
不管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管她是不是一场豪赌和利用,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轰轰烈烈,天下看见了,哪怕那些老迂腐再不接受,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哪怕她并不那么厉害,不过是仗着他们两个而已。
齐久臻张了张口,咬牙。
“你曾经问我,是天下重要,还是你重要。”
“我一直都在思虑,天下固然重要,因为天下有千千万万个家庭,还有千万你我,更要紧的是,天下还有你。”
“我并非无所不能,但你可以利用我,生死不论。”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他低着头,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神情不再那样自信昂扬,满身正气竟然化作了不可名状的哀愁。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她说他不明白她,可她也没有再和过去一样设身处地了。
他以为,他历尽千帆,会渴望太平日子,所以他准备好了一切,帮她逃离京城,为她守护太平。
若是从前,这样当然是好。
可如今,她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无情冷酷。
为上者无能不仁,忠正之士便不得好死。
为上者虚荣,天下便会粉饰太平。
若要重获新生,必要斩断一切,将他们固有的一切打碎,重新拼凑。
如今,她看起来倒反天罡,牝鸡司晨,他们便更期待一切结束。
她可以舍弃权势地位,只是……那要在一切结束之后。
但既然天下太平了,又何必舍弃?
他的想法纯粹,而她看破了现实。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彼此都纯粹的时间一去不返,今时今日……说什么都无用了。
“哥哥……太晚了。”
“对你,不管是利用还是真心,相见还是不见,我都是不忍。”
她站起身,越过他去。
“就当没看见我,不知道吧。”
“……罢了,”齐久臻重重叹息一声,叫住她,“你们一路奔波,先休息吧,具体的……我安抚好伤兵之后再商讨。”
“嗯。”
她没让他们再费心安排,和昆岐他们随意找了个营帐过去歇息。
帐门一关,她勾勾手,把昆歧叫过来。
“包袱呢?”
“昆池那呢。”
“拿过来,易容。”
“哦。”
“就说拿干粮。”
“嗯。”
把包袱拿过来,回头一看,昆山拿着方取来的水过来。
“来的正好,打听一下路线图,我们往哪走才能出去。”
“小姐要走?不和成王打招呼吗?”
楚云笺勾手让他过来:“去和秦慕宵的部下打听,别让他知道。”
“是。”
昆山虽有疑问,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不让秦慕宵的人说出去很简单,只要把两方情敌身份一亮,该士兵便会燃起莫名的斗志与自豪感。
昆山一忽悠,说姑娘为了寻秦慕宵而来,士兵瞬间表示,必然不叫齐久臻棒打鸳鸯!
对此,昆岐很是疑惑:“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呢?”
“因为……一种感觉。”
“嗯?”
“算是相识多年的默契吧,我觉得,他不会让我走。”
她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如今的齐久臻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也许,他已经不能接受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去,不能接受她一次又一次涉险。
昆岐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对于这些事,哪怕新芽和她碎碎念了很多,她也依旧不明白。
为什么王爷非要强求,为什么小姐非要忍辱,为什么成王不肯造反。
她想了很久,可是小姐不爱多说,新芽说,她以后就懂了……算了,不想了。
她照旧遵从她的计划。
昆岐走出营帐,带着昆山,拎着包袱。
“两位留步。”
走了没多久,便被人给叫住,他们也只好停下来:“什么事?”
“两位有什么需要,军中有统一采买,不如告诉我们一并置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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