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布庄开在河下街,离码头不过一炷香的脚程。
林向安、段昊初与张书淮三人一行抵达时,门面处正有人忙碌着。
前厅挂着“李家绸庄”金字匾额,铺面整洁气派。
三人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伙计不敢怠慢,连忙请来掌柜。
李四公子还没有来铺子。
掌柜了解后,连忙请三人入内休息。
接过林向安递来的书信,便派人快马送去李四公子住所。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一位身穿银灰直裰、年约三十许的男子步履匆匆而来。
一进门便拱手含笑。
“在下李砚之,方才得谢二哥来信,知有贵客登门,怠慢之处,还请三位公子多多见谅。”
三人闻言,便起身还礼。
林向安便先开介绍自己,“晚生丁酉浙榜举人林向安,不请自来,冒昧叨扰,还望李公子见谅。”
李砚之也随之回礼,目光却在他身上稍作停留,眼中多了几分审视与思量。
这名字,他确实听外甥赵泽提过几回。
只是当时未曾放在心上,只当是乡野小儿,童年玩伴罢了。
谁料今日一见,确是新晋举人。
气度从容,举止稳重,不似寻常人。
更何况,谢云那人虽言辞和气,轻易不肯替人出面。
如今却亲笔写信,托他相助,可见对他的看重。
随后段昊初、张书淮也一一做了介绍。
李砚之心中已有判断,三位年轻举人,倒是挺有前途。
旋即笑着招呼众人落座,又吩咐重新换茶。
不过他对林向安更感兴趣,“林公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我那外甥时常挂念你,今日一见,才知他的话不假。”
当年赵泽看不上李家的表哥表弟们,时不时提起林向安,说的有鼻子有眼。
大家不以为然。
今年的浙榜名单,他就扫了一眼。
对林向安的名字有点印象,毕竟是前十名里,最年轻的举人了。
刚才听下人来报,他还以为听错了,结果看了谢云的信,才发现正是赵泽念念不忘的人。
听到这话,林向安便猜出是谁,嘴角微扬,笑着回道:
“您说的是阿泽吧?我和他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一别竟已有将近三年,不知他如何了?
提起外甥,李砚之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亲昵:
“他和你同岁,可远没你这份沉稳。这小子一向顽皮,到现在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模样。”
林向安也笑了,语气温和道:
“阿泽性情洒脱,惹人喜爱。小时候多亏师父和阿泽照拂,晚生才有今日之幸。”
谢云在信中提到,林向安是赵康平的徒弟。
看在姐夫、外甥、谢云他们的面子上,林向安所求之事,他得帮忙。
而且也关乎浙江举人。
思绪已定。
李砚之点点头,语气顿时亲近了几分:“你既是姐夫的徒弟,又与泽儿相熟,便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不妨叫我一声李四叔。”
他说着,笑意更浓,“等你到了京城,阿泽见了你,准得高兴坏了。”
林向安也没客气,便应下了,叫了声李四叔。
一旁的段昊初、张书淮与赵泽不熟。
但也有所耳闻。
如今见李砚之这般亲厚,心中便也了然,想来正是因着这重亲故,才对他们这么客气。
李砚之也没有再绕弯子,随后温和地开口:“适才信中说起,是几位朋友途中行李失窃,被误为走私贩盐,行李被盐运司扣押,林公子此来,便是为此事?”
林向安微一点头:“是的,我与子宴兄同往京师赶考,路经扬州,在这偶遇书淮兄三人。他们也皆是浙江举人,比我们先出发,不想途中行李被盗,被误作私盐之证,事关清白,只得四处奔走求援。”
林向安继续道:
“如今离会试时日不多,这路途遥远,还得着急赶路,只是行李被盐运司扣押,仍迟迟不肯归还,故想请李四叔出面,从中调和。”
李砚之点点头,“此事放心,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又朝三人温声道:“你们不妨把事情细说一遍,我也好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
这时张书淮便接过话,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自途中行李被盗,到抵扬州后几番求助,再到眼下心急如焚,皆说得分明清楚。
他也顺势递上一份准备好的凭证文书,同时将寻求府学、同乡会馆的事,也一并告知。
李砚之接过看了一眼,便放到一旁。
既然谢云能写信让他帮忙,说明他们就是清白的,这证据不看也无妨。
“事情我已经晓得了,你们放心,这事我会亲自走一趟,明日定让人将你们行李归还。”
直接应承下来,丝毫没有推诿。
听他如此言之凿凿,三人皆大喜,连连起身拱手称谢。
李砚之摆摆手,笑道:“不必客套,大家都是同乡,我帮这一回,理所应当。”
随后记下了林向安的地址,让他们回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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