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知走了多久,张小凡依然坐在那半截树桩之上,此时他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d¢i.y-i,k¨a*n~s\h~u-. c′o m?
平日里温润沉静的面容此刻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浓重阴霾。
无数驳杂的念头、晦涩的感悟、未解的难题,甚至是潜伏心底深处的妄念,此刻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搅动、撕裂、重组。思维仿佛陷入无尽的泥沼漩涡,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越是试图理清,那混乱的浪潮便越发狂暴凶戾。
灵台如遭重锤反复擂击,摇摇欲坠。苦苦追寻的道途似乎就在前方,却又被无数扭曲碎裂的镜面折射得面目全非,每一步都踏入悖谬的陷阱。
意识在狂澜中飘摇,濒临崩解的边缘。
就在识海即将彻底失控,将他拖入永恒的混沌深渊之际——
嗡!
一点微光,陡然于识海最幽深、最核心的寂灭之地亮起。
是那枚沉眠已久的碎玉!
它悬于风暴漩涡的中心,瞬息间绽放出令人心神俱静的濯濯清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温润,清光如无形的涟漪,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所及之处,狂暴翻腾的识海怒涛仿佛被一只大手轻轻抚平。肆虐的戾气冰雪消融,混乱纠缠的神念丝线被无形的力量梳理、归位。
那啃噬心智的狂躁,在这清辉照耀下潮水般退却。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之意,如同汩汩清泉,浸润了灼热胀痛的灵台,直达魂魄深处。?微:¢趣o ?1|更;新μ$?最?¥快@
无形的重压烟消云散,只余一片澄澈如洗的空明。
张小凡沉重的眼皮缓缓掀起,眼中风暴肆虐的痕迹尚未完全褪去,残留着一丝疲惫,一声低沉而清晰的轻叹,带着几分自嘲在寂静的静室中漾开:“呵……真是钻了牛角尖了。”
此方世界,根基深厚,法则森严。那些传说中的神药、蛰伏的圣兽,无不是大道运转的关键节点,受天地气运庇护。强行攫取,便是逆天而行,自掘坟墓。那无形的界限壁垒,清晰无比地横亘于前。
然而……
识海中的碎玉的清光微微流转,温润而深邃。
张小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越过了庭院摇曳的翠竹,投向那肉眼不可见的、深邃无垠的虚空之外。一个念头如同划破混沌的惊雷,在澄澈的灵台中骤然炸响,瞬间照亮了所有迷障——
界限?壁垒?
此界的神药圣兽动不得……难道那诸天万界、恒河沙数、亿万星辰之外的无穷异域珍奇,我还动不得吗?
此念一生,豁然开朗!
另一边,小竹峰
竹影婆娑,青石小径尽头,水月大师的竹舍静卧在寒潭之畔。
陆雪琪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白衣胜雪,步履间带着长途跋涉后的风尘,身形却依然挺拔,笔直清冽。
竹舍的门无声开启,水月大师端坐蒲团之上,目光如深潭般落在这最得意的弟子身上。
“弟子陆雪琪,拜见师尊。”声音清冽如冰泉,躬身行礼。′k?a·n?s?h`u/b`o_y,.,c~o-m·
水月大师微微颔首,眼中是掩不住的欣慰。
当陆雪琪平静开口,告知自己已然冲破瓶颈,踏入青云门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上清境界时,更是让水月大师喜不自胜。
“好!好!好!”水月大师连道三声,素来古井无波的面容也泛起明显的笑意,但这份喜悦只持续了片刻,便被更深邃的凝重取代。
她缓缓起身,走到陆雪琪面前,目光灼灼,话语带着千钧之力:“雪琪,你踏足上清一事,绝不可令外人知晓。”
她顿了顿,竹舍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天资过于卓绝,锋芒过早显露,祸福难料。”
“弟子谨遵师命。”陆雪琪再次躬身,声音依旧平静。
水月大师眼中严厉稍缓,化作一丝关切:“你外出游历半载,风霜劳顿。修行之道,一张一弛,方是长久之道。莫要总是苛责己身,将自己绷得太紧。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陆雪琪依礼退出竹舍,轻轻带上木门。
门外寒潭的冷气扑面而来,青石小径蜿蜒着通往她熟悉的居所。
小竹峰上空气里浮动着特有的竹叶清香和潭水微寒,陆雪琪沿着山径缓行,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刚转过一片茂密的泪竹林,一个雀跃的身影便猛地从竹影里扑了出来。
“陆师姐!陆师姐!你可算回来啦!”小诗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此地的静谧,她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围着陆雪琪蹦跳,“师姐师姐!游历好玩吗?对了你去见阿朵和陆前辈了吗?阿朵说想没想我呀?你有没有遇到……”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密集的雨点砸落。
陆雪琪脚步未停,清冷的眉眼在月光下如同霜雪雕成,对小诗连珠炮似的追问恍若未闻,只余脚步声在竹林间轻响。
小诗丝毫不以为意,依旧跟在旁边叽叽喳喳,仿佛要将分离半载的思念一股脑儿倾倒出来。
终于,眼看就要到自己那位于竹林深处的清幽小舍,陆雪琪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侧头,对上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