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自金陵出发,沿长江前往荆州。
袁耀在送别袁谭时,当真是如同送别亲生兄弟一样,哭的连站立都站不稳,还需要旁人搀扶。
显然,袁耀也知道,仅此一别,怕是此生再难有与袁谭相见的机会。
袁谭立于船头,朝着袁耀挥手,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小,再到完全不见了踪迹。
“对我的离去真正感到伤心的,估计只有他一人吧?”
袁谭叹息一声,却也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过头去,不再流连忘返。
走到豫章郡郡治南昌时,袁谭等人下船休息,却看到此地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加上长江水道宽阔,更是让其繁盛仿佛超过北方!
找人一问,才知道是自从荆州被刘邈攻下后,整个长江中下游地段都形同一体,如此不但是吸引了荆、扬两地的商贾互通有无,热切往来,就连蜀地的商贾也是要来分一杯羹,载着蜀地的蜀锦、食盐、铜铁往荆州和江东而来,所以才显得这样繁盛!
袁谭更是羡慕:“如今依靠长江,荆、扬两州怕是很快就会变的比天下任何地方都要富饶吧?”
南方最大的短板,就是人口。
但无论是刘邈治下的江东,还是之前刘表治下的荆州,都接纳了大量因为战乱从北方逃来的百姓。
粗略估计,江东外加淮南、广陵,差不多有五百万人口。
荆州那边,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或许还要稍稍多上一些,到达六百万之巨。
刘邈治下的百姓,虽然依旧和袁绍有着莫大的差距,但比之其余诸侯,如曹操、吕布、刘璋等,无疑是要强大太多。
而且袁谭在来时的路上也听到过刘邈的约法三章。
“耕者有其田,劳者有所获,老者有所养。”
“长久以往,怕是有数不尽的百姓士人都会前来投奔刘骠骑吧?”
袁谭的感慨落入郭图耳中。
“大公子不要妄自菲薄。”
“长久以往,刘邈确实有可能获胜……可他却永远也长久不了。”
“如今在易京的公孙瓒不过强弩之末。只要一有机会,袁公就会给予其雷霆一击,彻底平定河北!”
“到时候袁公效仿光武皇帝一路南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是袁公的一合之敌!曹操如此,吕布如此,刘邈更是如此!”
郭图指着面前的长江,指着脚下的土地:“到时候,这一切,都将是袁公的!同时也是大公子您的!”
“……”
袁谭其实对郭图所言,有些厌恶。
不过他也认同郭图说的话。
这天下,有谁能够阻挡袁绍呢?
即便刘邈将扬州和荆州经营的再好,将来怕是也难逃一劫吧?
收拾心情,袁谭又乘舟前往夏口。
相比南昌,夏口这个处于荆北、荆南、蜀地、江东交界处的港口更是夸张。即便是袁谭的船来到此地,都要等候足足两个时辰这才有位置给他靠岸。
而一到岸上,袁谭眼睛就有些呆愣:“那是……大象?”
“哦,公子您说那些人啊?”
渡口上的侍者指着不远处一些皮肤黝黑,正想办法驱赶大象上船的使者说道:“那是交趾太守士燮的使者。听说他们也是要去襄阳见刘骠骑!”
袁谭粗略一目算,发现这大象竟然比金陵见到的那只还要大上一圈不止,不由叹为观止。
不过袁谭很快就被另外一群人吸引了目光:“那是什么怪物?”
说是熊吧,体格太小。
说是猫吧,又显得有些凶悍。
而且通体只有黑白两色,坐在船上看起来还挺可爱?
“公子,那是貘,司马相如《上林赋》中的“其兽则旄貘犛”中的“貘”便是此兽。”
“此外也有人称其为“食铁兽”,传闻兵祖蚩尤便是骑乘此兽与黄帝作战。”
袁谭好奇的看着那圆滚滚,肥嘟嘟的黑白异兽:“这玩意能骑???”
“传说罢了。那些人好像是益州牧刘璋的使者,所以才将那蜀地异兽带来献给刘骠骑。”
士燮、刘璋,皆派使者前来觐见刘邈。
毫无疑问,显然是刘邈在夺取荆州后,给这些诸侯都造就了莫大的震慑,想要派人前来试试刘邈的态度。
袁谭再次艳羡:“刘骠骑如今,倒是当真有些圣君在世,万国来朝的意思。”
“大公子可不能说这些话。”
郭图也不知为何,在金陵待了一段时间的袁谭忽然这样吹捧刘邈。
“若是大公子回到河北,再与其他人这样夸赞刘邈,恐怕会为自己惹来祸事啊!”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兴致缺缺:“知道了。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公则还是不必担心的。”
“……”
又在夏口修整一天,袁谭终于是再度启程往北而去。
这一去,就到了襄阳。
再然后,便是要从陆路赶回河北了。
路过襄阳城外,岘山脚下,汉水旁边的那座高台,袁谭也是询问旁人:“刘骠骑,便是在此地与荆州父老约法三章吗?”
“然也!”
袁谭看着那高台,却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惶恐。
“公则,你说我回去后,父亲会不会因为之前战败的事情而责罚于我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就连李广那样的名将都有过战败的经历,袁公怎么会因为一场战事就责罚您呢?”
“而且此战的事情原委已经弄清,错并不在公子!”
“那错在谁?”
郭图摇头道:“倘若许攸不从中作梗,让袁公答应给吕布粮草,那臧霸与吕布就不会有什么过节。吕布也不可能突然背信弃义,袭击我军后方。”
“还有江东那种能够在海上如履平地的海船简直闻所未闻,听说黄祖也是因为那种战船落了个兵败身亡的下场。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器物,显然也非公子战之罪也。”
“说一千,道一万,此战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公子身上!”
郭图眼中也有寒光闪烁。
“许攸这次坏了我的计策不说,竟也让公子因此受辱,实在罪大恶极!”
“管他是什么名士,是什么袁公好友!这次回去,我必然要他给我,给公子,也给袁公一个交代!”
袁谭听到这不算宽慰的宽慰,心中也是好受了些。
“但愿如此吧。”
袁谭终于是来到襄阳,见到了刘邈。
刘邈在看到袁谭后,也是热情的上去拉住对方的手:“今日可算见到吾之内弟!汝在江东可见到夫人与袁耀他们吗?”
“自然见过,他们一切平安。只是夫人要我催促刘骠骑尽快回家看望子嗣。”
“那是当然!”
袁谭见刘邈只口不提自己是兵败被俘的真相,反而继续以“探亲”之名给自己留有颜面,对刘邈更是敬爱。
一旁的逄纪却是有些阴阳怪气道:“大公子在江东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真是叫人好生担心。”
刘邈对袁谭宽厚,可对他逄纪却没有半点客气!
一想到将袁谭赎回来的赎金,逄纪胸口就隐隐作痛。加上逄纪本来就不喜袁谭,更支持袁尚,所以见到袁谭后不免嘲讽起来。
袁谭闻言色变,正要发怒,却听刘邈抢先一步维护他道:“元图说的这是什么话?显思前往江东拜会亲人难道还有错了?岂不闻大汉以忠孝治国?若按照元图所言,那些探亲之人岂不是都该被处死?”
说完,刘邈又拍着袁谭的手:“显思!你放心!以后江东、荆州也都是你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明白吗?”
袁谭此时见父亲的好友、自己的臣子对自己阴阳怪气,而从未谋面,却是自己亲妹夫却对自己这般宽厚,鼻头也是忽然一酸:“多谢刘骠骑!”
“一家人,何必要说个谢字?”
“……”
逄纪在旁边看到这一幕都快要发疯!
明明是他不辞辛苦!忍受着刘邈折磨,努力谈判,这才将袁谭从刘邈的囚禁下解救出来的!
为何袁谭不来谢过自己,反而要去感谢刘邈?
而且刘邈那什么“常回家看看”在逄纪眼中更是狗屁!
那是将袁谭当做亲人吗?
那分明是将袁谭当做了下金蛋的母鸡!
这一次就从袁绍那里坑走了六万金、一万匹战马,谁知道若是袁谭下次再落入刘邈手中,刘邈又会坑走袁绍多少东西?!!!
以前,逄纪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那种“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人。
但现在,逄纪确实亲眼看到了袁谭对着刘邈感恩戴德……
“果然不应该支持大公子,还是三公子要显得聪明伶俐些。”
……
将袁谭送到逄纪手上,刘邈这边也算完成了任务。
“元图!记得啊!尽快送来!”
“刘骠骑放心,既然是答应下来的事情,袁公就不会言而无信。”
“就喜欢袁公这样的爽快人!”
“切记!黄金!战马!政令!还有司马!”
“……”
黄金、战马对于如今坐拥河北的袁绍根本不是难事。
至于政令,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唯有那“司马”,始终都让逄纪摸不到头脑。
“司马,司马……”
“难不成,刘邈真的只是想要和那司马防探讨学术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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