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堂的晨钟刚响过第三声,蒯迪元正低头核对新写的“轮回承运”服务细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寻常修士的轻飘,是带着元婴期灵力威压的厚重,每一步都让青石板微微震颤。林风刚端起的豆浆晃了晃,抬头看向门口时,小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怯意——来人穿着玄色锦袍,须发半白,眉眼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正是昨日通过传音符预约“斩尸服务”的元婴修士,姓赵。
“蒯道友。”赵修士拱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久等了。”
蒯迪元放下笔,起身回礼:“赵道友客气,请坐。林风,倒杯灵茶。”
少年连忙应着,端着茶杯的手却有些发颤。赵修士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服务细则,落在“斩三尸、化执念”几个字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显然还带着几分疑虑:“道友这‘轮回承运’,当真能稳妥收纳三尸?我这‘懒惰之尸’缠了百年,此前找过三位丹修,都未能彻底根除。”
“能否根除,要看道友是否愿直面根源。”蒯迪元递过灵茶,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轮回快递箱,青铜箱体泛着淡金微光,“我这箱子只能提供净化之地,真正斩尸,还需道友自己动手。”
赵修士接过茶杯,却没喝,只是盯着杯中的茶叶打转。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惫——元婴修士本应气息绵长,他却隐隐透着倦怠,连握着茶杯的手,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像是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我知道根源。”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嘲,“百年前冲击化神期失败,经脉受损,从此便怕了修炼的苦,总想着‘明日再练’‘歇几日再说’,久而久之,就成了这副模样。”
蒯迪元点点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修士,不是天赋不够,是被一次失败吓退,用“懒惰”当借口,逃避再次面对的痛苦。就像物流堂里那些被退回的包裹,不是送不到,是寄件人怕了“可能丢失”的风险,干脆放弃了寄送。
“那道友准备好面对了吗?”蒯迪元起身,将轮回快递箱放在石桌上,“箱内幻境会重现你最不愿面对的场景,可能会疼,可能会累,但只有看清了,才能斩得掉。”
赵修士深吸一口气,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活了三百岁,总不能再被‘懒’字困死。来吧。”
蒯迪元抬手,指尖凝聚灵力,轻轻点在轮回快递箱的符文上。青铜箱体突然亮起刺眼的金光,箱盖自动弹开,一股温润的气流涌出,在半空凝成一道光门,门后隐约能看到云雾缭绕的修炼场,正是赵修士记忆中的场景。
“请。”蒯迪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修士没有犹豫,抬脚迈入光门。身影刚消失,箱盖便缓缓合上,符文流转间,浮现出箱内幻境的虚影——
幻境之中:云雾修炼场
百年前的赵修士还是个青年,穿着青色道袍,眼神锐利如刀。他站在修炼场中央,面前摆着一柄断剑,剑身还沾着未干的血。不远处的石壁上,刻着“化神失败”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是他自己用剑划上去的。
“明日再练吧。”青年靠在石壁上,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经脉还疼,歇一天不碍事。”
他转身想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今日不练,明日便会想‘再歇一天’;明日不练,后日便会想‘歇到经脉好全’,最后只会彻底放弃。”
青年猛地回头,看到蒯迪元站在云雾中,穿着灰布道袍,眼神平静得像深潭。
“你是谁?”青年警惕地握紧断剑。
“是帮你送‘包裹’的人。”蒯迪元指了指他身后的石壁,“你把‘怕疼’‘怕失败’的执念,都藏在那几个字后面了,对吗?”
青年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转身就要跑,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修炼场的云雾突然变得粘稠,将他紧紧裹住,耳边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
“练了也白练,反正还会失败。”
“歇着多舒服,何必找罪受。”
“别人都化神了,你再练也赶不上了。”
这些声音像毒蛇,钻进青年的耳朵里,让他浑身发软,连握剑的力气都没了。
“这就是你的懒惰之尸。”蒯迪元的声音穿透迷雾,“不是真的懒,是怕了再次受伤,怕了再次被嘲笑,所以用‘懒’当壳,把自己藏起来。”
青年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剧烈颤抖:“我怕……我怕再失败一次,连元婴修为都保不住……”
“我知道。”蒯迪元走到他身边,声音温和,“三百年前,我也怕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蒯迪元的意识——
那是他前世做轮回信使时,曾遇到过一位被“惰尸”缠上的鬼修。鬼修本有机会转世为人,却总怕“投生后还要受苦”,躲在忘川河畔的芦苇丛里,日复一日地拖延。当时的他,没有强行驱赶,只是每天给鬼修带一块人间的桂花糕,听他说“前世的苦”,直到第七天,鬼修主动说“我想试试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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