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昆仑,寒风如刀,刮过物流堂的青瓦,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灵堂内暖意融融,赵安正带着弟子们调试新造的“两界乾坤箱”,箱身融合了仙界流通符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蒯迪元坐在案前,翻阅着仙界订单的回执——四海龙宫的珍珠已顺利送达昆仑药铺,下界聚落的灵米种子也收到了仙界的改良图谱,字里行间满是欣喜。
“师父,按这进度,明年开春就能开通仙凡常规物流线了。”林风捧着新绘制的路线图进来,图上用金线标注的通道从昆仑主峰一直延伸到云端,“仙界使者特意传来消息,说天帝很满意我们的效率,还说要赐下‘流通仙印’呢。”
蒯迪元笑着点头,指尖抚过图上的金线,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流通之道越是顺畅,阻力往往来得越猝不及防。就像当年联盟的反扑、天灾的考验,每一次跨越都伴随着看不见的暗礁。
这份不安在三日后化作了现实。
那天清晨,灵堂外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紧接着,整座昆仑山脉传来剧烈的震颤,仿佛有巨兽在地下苏醒。蒯迪元冲出灵堂,只见西北方的天空被一股浓稠的黑气笼罩,黑气中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身影,正一步步向物流堂逼近。
“是……是上古修士!”有年长的弟子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传说中隐居在昆仑禁地的玄真子!据说他已修行了千年,见证过仙凡隔绝的时代!”
玄真子的身影在黑气中渐渐清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麻布道袍,须发皆白,却根根如钢,周身萦绕的灵力厚重得像山峦,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的目光扫过物流堂的灵堂、驿站、乾坤箱,最终落在蒯迪元身上,眼神冰冷得像万年寒冰。
“竖子安敢!”苍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灵堂的窗棂簌簌发抖,“仙凡有序,天地有别,你竟用这些凡俗伎俩打通两界,以凡乱仙,不怕遭天谴吗?”
蒯迪元握紧了手中的穿云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灵力的压迫——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古老力量,没有花哨的术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轻易碾碎世间一切“新事物”。
“前辈此言差矣。”他强压下心头的震颤,朗声道,“流通之道,本就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仙有仙的秩序,凡有凡的生机,互通有无方能共荣,何来‘以乱’之说?”
“狡辩!”玄真子冷哼一声,抬起枯瘦的手掌,掌心凝聚起一团漆黑的灵力,“当年仙凡隔绝,是为护凡间不受仙界灵力冲击,你倒好,用这些破箱烂符强行连通,可知会让多少修士因灵力紊乱而走火入魔?”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黑气猛地射出,直扑灵堂前的物流锚点——那是用幽冥铁与龙宫暖玉混合铸造的石柱,支撑着整个昆仑的流通网络。
“不好!”蒯迪元祭出因果道印,淡金色的光罩瞬间笼罩锚点。然而黑气撞上光罩的刹那,道印竟剧烈震颤,光罩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这是他凝结金丹以来,因果道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压制。
“师父!”赵安与林风同时祭出穿云符与乾坤箱,试图辅助防御,却被黑气的余波震飞,重重摔在雪地里,嘴角溢出鲜血。
玄真子看着摇摇欲坠的光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妄谈‘道’?今日我便毁了你所有锚点,让仙凡重回正轨!”
他再次抬手,这次的黑气比之前更浓郁,隐隐带着上古禁制的纹路。蒯迪元知道,单凭自己绝难抵挡,他对着灵堂大喊:“传讯所有站点!启动最高防御阵!”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玄真子的冷笑。黑气落下的瞬间,灵堂前的锚点发出一声悲鸣,石柱表面的流通纹路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碎片飞溅。随着锚点崩塌,昆仑各地的物流站同时传来异动——四海线的灵脉入口关闭,下界的传送阵失去光泽,连刚开通的仙界通道都泛起剧烈的波动。
“不!”林风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手中失去感应的传讯符,眼泪忍不住滚落,“我们的努力……难道都要白费吗?”
蒯迪元的胸口一阵剧痛,因果道印因锚点被毁而受到反噬,嘴角溢出腥甜的血。但他没有后退,目光扫过那些惊慌却未溃散的弟子——青云门的弟子正用流云诀护住受伤的同伴,龙宫来的鲛人在雪地里布下潮汐阵,试图稳住残存的灵力,连最年轻的杂役都捡起了地上的符纸,眼神里带着倔强。
“前辈可知,这锚点连接着多少人的生计?”他抹去嘴角的血,声音沙哑却坚定,“有凡间药农等着送灵草救母,有龙宫幼鲛盼着接治病的丹药,有下界修士需要仙界的典籍突破瓶颈……您毁的不是锚点,是他们的希望。”
“希望?”玄真子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当年仙凡相通,多少凡人因贪慕仙力而自取灭亡?多少修士为求飞升而不择手段?隔绝两界,才是对众生最大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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