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昆仑山脉,细雨如丝,打在物流堂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灵堂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那是刚从静心庵送来的贡品,供桌旁跪着个白发老者,正对着一只陈旧的木匣喃喃自语,匣身的红漆早已斑驳,边角却被摩挲得发亮。
“蒯堂主,这便是老身要送的‘包裹’。”老者颤巍巍地起身,将木匣推到柜台前,匣盖内侧贴着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传家之物,三代为期”,字迹已有些模糊。
蒯迪元接过木匣,入手微沉,灵力探入时竟感受到一股绵长的因果气息,像一条蜿蜒的河,从遥远的过去流淌至今。他轻声问:“不知要送往何处?”
“断魂崖的守墓人。”老者眼中泛起泪光,“这是我太爷爷的遗物,当年他与守墓人的太爷爷有约,说要在第三代人手里完成交接。如今两家只剩我和他,再不送,怕是要成毕生遗憾了。”
林风在一旁记录,笔尖停在“物件名称”一栏:“老人家,这里面装的是……”
“是半块玉佩。”老者声音哽咽,“当年他们一同从军,太爷爷为救战友断了一臂,战友把家传玉佩掰成两半,说‘若有后人,以此为凭,当如兄弟’。后来战乱分离,再没见过面,这约定却传了三代。”
蒯迪元指尖抚过匣身的纹路,突然明白这木匣为何会有如此厚重的因果——它装的不是玉佩,是跨越百年的承诺,是两代人用生命记下的约定。他郑重地将木匣放入乾坤箱,特意在周围铺了层静心庵的安神棉:“放心,今日便派送,定让守墓人亲手签收。”
老者对着箱子深深鞠躬,转身时脚步踉跄,却频频回头,像在目送一位迟暮的老友。
派送的任务交给了赵安。他如今已是物流堂的核心弟子,缩地成寸术愈发纯熟,尤其擅长处理带着复杂因果的物件。临行前,蒯迪元将一枚感应符交给他:“断魂崖的阴气重,这玉佩的因果又沉,若遇阻碍,便捏碎符纸,我去接应你。”
赵安接过符纸,握紧了乾坤箱的提手:“师父放心,弟子定不辱使命。”
细雨中的山路格外湿滑,赵安踩着缩地成寸的步点,身影在雨幕中忽隐忽现。越靠近断魂崖,空气中的阴寒越重,木匣在箱内轻轻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他不敢大意,将灵力注入箱身的温养纹,试图稳住那股躁动的因果气息。
崖边的守墓人早已等候在亭下,是个与老者年纪相仿的老翁,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拄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看到赵安走来,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两盏风中残烛,却透着执着的光。
“是……是物流堂的仙长?”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赵安点头,取出木匣:“这是李老先生托我交给您的,说是两家三代的约定。”
守墓人接过木匣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匣盖打开的瞬间,半块青玉在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断口处的磨损印证着岁月的痕迹。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竟是另一半玉佩,断口严丝合缝,合在一起恰好是完整的“兄弟”二字。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守墓人老泪纵横,将两块玉佩紧紧按在胸口,“太爷爷临终前攥着这半块玉,说‘我对不住兄弟’,今天总算能告诉他,约定没忘啊……”
赵安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取出签收簿:“老先生,请在此处签收。”
守墓人接过笔,手抖得写不成字,最终在赵安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签下名字。落笔的瞬间,木匣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两块玉佩自动贴合,发出“咔”的轻响,断裂处竟渗出淡淡的金纹,像有生命般开始愈合。
“这是……”赵安惊得后退半步。
更奇异的是,空中的雨丝突然停滞,无数细密的光纹从玉佩中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一段模糊的影像——有两个年轻士兵在战场上背靠背厮杀,有白发老者在油灯下摩挲半块玉佩,有孩童围着老人追问“玉佩的另一半在哪”……那是三代人关于承诺的记忆,此刻全化作因果纹路,在雨中显形。
赵安下意识地捏碎感应符。
物流堂内,蒯迪元正对着地图标注新的派送路线,感应符突然化作一道红光,将断魂崖的景象清晰地映在半空。他看到那交织的因果网,看到愈合的玉佩,体内的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仿佛与那百年因果产生了共鸣。
“师父!”林风惊呼着扶住他,“您的灵力……”
蒯迪元的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光晕,那些平日里只在符纸和阵法中显现的因果纹路,此刻竟从他体内溢出,顺着经脉流转,最终汇聚在丹田处,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他想起三年来派送的每一个包裹:落霞谷的伤药、老妪的草药、年轻人的雏鸟、此刻的玉佩……原来每一次签收,都是在亲手编织因果的脉络;每一次流通,都是在滋养大道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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