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一轮残月,如同一柄破碎的玉钩,高悬于墨色的天际,将清冷而惨白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向寂静的安和城。
白日里的喧嚣与繁华,早己被晚风吹散,只剩下长街上被拉得歪斜扭曲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陆辞的身影,便如同一缕真正的幽魂,避开了所有巡夜卫兵警惕的目光,也甩掉了那些潜藏在暗处、自以为高明的探子,最终,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座略显寂寥的宅邸之外。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口那块己经油漆剥落、字迹斑驳的木质牌匾上。
“赵府”两个大字,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萧瑟。
曾几何时,这座府邸的门槛,几乎要被络绎不绝的宾客踏破。
他记得,牌匾下的那对石狮子,曾经是何等的威武崭新,如今却也布满了青苔,在眼窝处积了厚厚一层尘土,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陆辞心中,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感慨。他不是在怀念那个刁蛮任性的未婚妻,而是在感叹,这世事无常,权势荣华,竟是如此的脆弱,如风中残烛,说灭就灭。
他收敛心神,不再多想,走上前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扇冰冷的朱红色木门上,极有节奏地,轻轻叩响。
“咚,咚咚。”
三声轻响,在这死寂的夜里,传出很远。
许久,门内才传来一个带着几分警惕与不耐的清冷女声。
“谁啊?三更半夜的,寻死吗?”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
一张宜嗔宜宜喜,清丽绝伦的俏脸,从门后探了出来。或许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她的发丝略显凌乱,身上只披了一件素色的外衣,在月光下,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更显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正是赵清婉。
当她的目光,从最初的迷蒙,到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那个她以为,此刻应该正在不见天日的天牢最深处,戴着镣铐,等待秋后问斩的纨绔子弟时——
她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清冷秋水眸子里,瞬间,被无尽的震惊、骇然与不可置信所填满!
“陆……陆辞?!”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从她那微微张开的红唇中泄出。 j-i/n·c?h_e.n^g*h,b·g\c′.\c*o^m!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被……被打入天牢了吗?!”
她的反应,激烈而真实,清清楚楚地表明,陆辞被捕入狱,并且被冠以“叛国通敌”的滔天罪名,早己如一场飓风,席卷了整个京城的权贵圈。
也从侧面,反映出如今的将军府,正处于何等风雨飘摇、西面楚歌的绝境之中。
“嘘——”
陆辞的反应,比她更快。
几乎是在她惊呼出声的瞬间,陆辞便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猎鹰一般,警惕地扫了一眼寂静的长街,确定并无异常之后,身子便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从门缝中一闪而入,然后反手,在那扇木门发出更大的声响之前,稳稳地,将其合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我的姑奶奶,你想把方圆十里内的巡城卫都招来吗?”
陆辞背靠着门板,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半真半假的后怕与得意,对仍处于石化状态的赵清婉,小声说道:“我可是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鬼地方‘逃’出来的!”
“逃……逃出来?”
赵清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美眸中,便写满了**裸的、毫不掩饰的怀疑与鄙夷。
“你当这里是街边的评书话本吗?天牢是什么地方?那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九幽地狱!就凭你?”
她上下打量着陆辞,发现他虽然衣衫有些褶皱,但精神饱满,气息沉稳,甚至……甚至比上次在诗会上见到时,更加挺拔,眼神也更加深邃,哪有半分“亡命之徒”的狼狈与不堪?
吹牛!
这个该死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在吹牛!
赵清婉心中冷哼一声,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她别过头去,不想再看这张可恶的脸,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疏离:“说吧,你深夜闯我赵府,究竟想做什么?我没工夫,也没胆子,收留你这个朝廷钦犯。”
“脾气还是这么臭,一点都不可爱。”
陆辞见她不信,也不再嬉皮笑脸,他脸上的神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严肃。,x/l.l¨w.x^. c~o m.
“赵清婉,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太多,也没有在开玩笑。”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语气诚恳得不似作伪。
“此次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陆辞身家性命,也关乎整个将军府百余口人未来生死存亡的大事,想请你帮忙。”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