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府管家乘坐的骡车彻底消失在村口的土路尽头,那代表着高门大户的威仪与丰厚的诱惑也随之远离。~零 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然而,萧家院内堆积如山的“薄礼”和萧宁怀里那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先前笼罩在萧家上空的沉重绝望和恐慌,仿佛被这一车突如其来的“横财”粗暴地撕裂、驱散,留下一种混合着巨大震撼、不敢置信的轻飘飘的晕眩感。
“嘶”
王氏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扑过去,“咣当”一声用力关上了那扇破旧的院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任何探究目光。她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狂跳,眼神却死死钉在那满地的米面肉蛋上,咽了口唾沫。
关门的响声惊醒了众人。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惊讶、茫然还是巨大的问号,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事件的中心——那个站在院子中央,怀里抱着个小布包,一脸“无辜”神情的八岁小童——萧宁身上。
“宁哥儿!”
母亲周氏率先开口,声音带着还未平息的颤斗和急切的好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个卢府小少爷怎么会”她实在想不通,儿子不过是去了一趟县城,怎么就结识了如此了不得的人物,还引得对方如此大手笔?
萧宁还没来得及开口,馀老太太已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到堂屋门口,扶着门框,神情复杂地复述着刚刚卢府管家转达的“奇缘”:
“说是宁哥儿在县城集市上,跟那位卢府的小少爷卢盛,偶遇了。`欣¢纨_夲/鰰~占 ¢首~发*就玩了半天结果一见如故,感情好得很”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飘忽,这经历对萧家众人而言,实在太象天方夜谭,“那位小少爷回去后,对宁哥儿念念不忘,才有了今天这一出。请宁哥儿去做玩伴书童”
她顿了顿,看向萧宁求证:“宁哥儿,是是这样吗?”
萧宁抱着布包,看着家人脸上混合着震撼、怀疑甚至隐隐觉得卢盛可能被骗了的表情,嘴角不由得弯起一个轻松愉悦的弧度。能扫去家中阴霾,哪怕暂时是靠这种意外之财,他也心情大好。
“是啊,祖母。”他眨眨眼,语气理所当然:“就是这样的呀。很合理啊!”
“合合理?”
萧宁这句轻飘飘的“很合理啊”,让全家人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就半天时间,玩了点玩具(还是卢盛主动毁的),聊了几句天,就能让一个举人府上的少爷如此念念不忘,不惜重金厚礼,甚至不惜威胁要“叛逃”来萧家村住?
这卢府小少爷莫不是失心疯了?
还是说咱家宁哥儿是那下凡的文曲星,自带仙气儿?
巨大的疑惑和不真实感笼罩着每一个人。′p,a¨o¨p^a?o¨z*w~w_.-c/o,m 馀老太太茫然地看着孙儿清亮的眼睛,再看看那满院子值钱的礼物,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仿佛踩着棉花。
就在这时,萧宁动了。
他抱着那装着十两银子的小布包,迈开步子,走到馀老太太面前。
在家人注视下,他双手将布包高高举起,恭躬敬敬地递到祖母面前,声音清脆而清淅:
“祖母,这是富贵哥就是卢盛少爷,给我的十两银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呆愣的父母和大伯大伯母,最终落在兄长萧云身上,话语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体贴:
“孙儿想着,有了这钱,加之卢府每月给家里的五百文月钱,咱家就不用为银子发愁啦!足够供爹、大伯,还有阿兄安心读书,不用再为徭役钱吵架犯愁了!”
这笔钱的用途,他早已盘算清楚。他坦然接受卢盛这份补偿金,因为萧家实在太需要它了。但他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份远超一个“磨喝乐”的慷慨,来日必报。
“”
堂屋内一片死寂。
那十两白银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足以解决这个贫寒之家悬在头顶的利剑——徭役钱!足以支撑萧家下一代三个男丁的读书开支,至少在短期内!
馀老太太看着孙子稚嫩小脸上那纯粹的献宝神情,听着他为家人做出的精细打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咙,堵得她发不出声音。她的手微微颤斗着,伸到一半,却象是被烫到一般僵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全家人都沉默着,看着那布包,又看看萧宁。
“祖母,您拿着呀!”萧宁见祖母不动,笑着催促道,“有了它,爹和大伯能踏实读书,阿兄也可以去开蒙,月钱还能让家里吃上几顿肉,多好”
他正畅想着未来家中可能的和乐景象,却惊愕地发现,祖母布满皱纹的眼角,竟有大颗大颗浑浊的泪珠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