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只是虚掩的门板被里面的人用肩膀狠狠撞开,刚刚缩回去的人们又尖叫着、推搡着涌了出来,像没头苍蝇般在狭窄的窝棚缝隙间乱窜、推搡、哭喊。¢w′o,d!e*s¨h^u-c′h¢e.n`g?._c?o?m′
孩子的哭声更加尖利刺耳,混杂着跌倒的痛呼和绝望的呼喊。
就在这失控的漩涡中心,几个稍显冷静的声音艰难地冒了出来,试图抓住身边乱窜的人:
“二婶!别跑!听青年队的!快回屋去!那味道是像消毒水!”
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看起来像是见过些世面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旁边一个要往外冲的妇女胳膊,焦急地喊道,“外面乱跑更危险!撞着碰着咋办?!”
“柱子!回来!”
一个头发花白、裹着头巾的老妇人死死拽住一个半大小子的衣角。
“没听见青年队说消毒吗?别出去添乱!赶紧给俺进屋关好门!”
“是有点像医院那味儿…是消毒水…”
一个在医院当过护理的老人似乎也闻出了点门道,脸上的恐惧稍微褪去一点,转而对着身边几个乱撞的年轻人嘶声劝道,“娃们!别瞎跑!听…听安排!回屋去!挤一块儿跑,踩死人了咋整?!”
然而,他们的声音如同投入惊涛骇浪中的几颗小石子,瞬间就被更大的恐慌声浪吞没。
红眼的壮汉一把甩开工装男人的手:“滚开!你想死别拉着俺!”
“回去!都回去!这是纪律!”
矮个青年队员还在徒劳地挥舞着手臂,他被人流推搡得几乎摔倒。-狐/恋¢文′学 !唔 错!内?容^
“纪律?!命都要没了!还讲啥纪律!”
靠墙的老汉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首了,浑浊的眼睛瞪着青年队员,青筋暴起地嘶吼。
“跑啊!乡亲们!往野地里跑——!”
两个青年队员,他们的自行车早己被汹涌的人潮掀翻在地,车轮还在徒劳地空转。
“回去!回去啊!不是毒气——!”
矮个青年队员带着哭腔的嘶吼,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就在这绝望混乱的顶点。
“嘎吱——!!!”
“吱——!!!”
一连串紧急刹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几辆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深灰色厚重装甲、车头焊接着防撞钢梁的军用重型卡车,横亘在了窝棚区唯一的出口土路上!
卡车尚未完全停稳,后车厢厚重的帆布篷猛地被掀开!
“哗啦!哗啦!哗啦!”
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密集响起!
一排排穿着厚重白色连体防护服的士兵跳下车厢!落地瞬间便以卡车为依托,迅速展开战斗队形!
一面面边缘包裹着沉重合金、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重型防爆盾牌,哐哐哐地狠狠砸在泥地上,盾牌上方,一支支黑洞洞的191式自动步枪枪口稳稳探出,冰冷地指向了前方失控的人群!
没有呵斥,没有警告。?我_得*书^城! ·哽,芯`嶵¨全′
狂奔的人群突然停下了脚步。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子,被那骤然横亘在眼前的盾墙,以及那黑洞洞的枪口惊得硬生生刹住脚步,巨大的惯性让他们互相撞成一团。
后面涌来的人流被前面的人挡住,推搡和哭喊声戛然而止。
陆中从领头的猛士指挥车副驾驶位置推门下来。
他同样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但肩章和臂章显示着他的身份。
他没有戴头盔,防护面罩掀开了一半,露出半张面孔,眼神缓缓扫过眼前这些人。
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两个狼狈不堪、刚从泥地里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和深深挫败感的青年队员身上。
“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人被吓的浑身一激灵,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分开前面呆立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到陆中面前,沾满泥浆的青年队袖标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报…报告首长…”
矮个青年努力挺首身体,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们是河溪镇青年队队员…奉…奉命维持秩序。”
“维持秩序?”
陆中打断他,目光扫过被枪口震慑得不敢动弹的人群,“维持成这个样子?”
“首长!我们…我们喊了!让他们回去!关门!可是…可是他们不听啊!”
矮个青年带着哭腔,急切地辩解,指着那两辆己经驶入隔离区深处、只能看到尾灯的防化车。
“那车…那车喷白烟,顶上黄灯闪得吓人,那个批老头,听了那个工人说的话,说那是矿上毒气泄漏才亮的灯…大家…大家就都信了,都疯了!我们…我们拦不住…”
他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中的目光顺着矮个青年的手指,冷冷地扫过那个靠墙站着、此刻身体抖得像筛糠的老头,还有那个刚才红着眼吼着要撞死人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