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淼几乎是扑到门边,隔着厚厚的防护手套,一把抓住卫生兵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对方趔趄了一下。.d~i\n·g^d?i_a*n/k′a.n.s¨h!u~.~c o*m¨
她死死盯着卫生兵面罩后那双惊愕的眼睛:
“你!听清楚!告诉刘队长!还有,务必!务必让刘队长转告旅部刘首长!”
她急促地喘息着,面罩内的白雾翻腾,“这次…这次不一样!跟末世刚爆发时,完全不一样!”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微微发颤,手指不自觉地用力:“那时候…被咬到,被抓破,感染…感染速度多快?!几个小时,顶多半天!人就变了!可你想想他!”
她猛地指向地上的吴大友。
“他头上这伤,看颜色,看这的情况,至少是几天前的事了!几天!他还能动!还能说话!还能藏着掖着!甚至…甚至他儿子,也是昨天才开始,今天才高烧!”
汪淼的目光扫过行军床上气息奄奄的小虎,又猛地钉回卫生兵脸上,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7^6′k·a.n·s^h_u_.¢c_o?m¢
“这说明什么?!病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它…它可能在潜伏!在适应!在…在变得更狡猾!传染性…传染方式…甚至发病的窗口期,都可能变了!”
“这…这比当初首接咬一口就变,可怕十倍!百倍!因为它能藏在人群里!像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爆在谁身上!”
张医生防护面罩后的眼睛骤然睁大,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连持枪士兵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吴大友的呜咽声也停了,他似乎被汪淼话语中蕴含的恐怖信息量震住了,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所以!所以一定要让上面知道!这次的危险,不一样!潜伏!它有潜伏期!”
“处理不当,不是死一两个人的问题!是整个隔离区…甚至整个基地…都可能…都可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那份恐惧,弥漫在小小的帐篷里。′精~武_暁?税-惘? -唔¨错 内′容!
她盯着卫生兵面罩后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补充道:
“再强调一遍!告诉刘队,这不是演习,是最高级别的紧急事态! 我们这里需要人!需要能站得住、压得住场面的人!请他…务必快!”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我明白了!一定转达到!”
卫生兵的声音也带上了颤音,他重重点头,猛地转身再次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奔跑的脚步声带着一种亡命般的急促,迅速消失在帐篷外。
就在卫生兵冲出的瞬间,一阵刻意压低、却又无法完全掩盖的嘈杂声浪,如同浑浊的潮水,透过并不算严密的帐篷帆布,隐隐约约地渗透了进来。
“…看!那顶帐篷!怎么围了那么多兵?”
“白衣服…穿白衣服的兵都进去了!还拿着…拿着那种罩起来的担架!”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A区7排那边!”
“是不是…是不是发现那个了?!”
“别乱说,忘记大喇叭天天广播的啥啊。”
“老天爷…可千万别…”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惊疑和压抑不住的窥探欲。
汪淼的心猛地一沉,她挪到帐篷门帘旁,没有掀开,只是将面罩紧紧贴在帆布的一道细小缝隙上,向外窥视。
惨淡的晨光下,A区营地的景象如同一幅压抑的画卷铺开。
不远处的通道上、相邻帐篷的间隙里,己经影影绰绰地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7排13号帐篷。
几个青壮年男人聚在一起,脸色阴沉,眼神警惕地在帐篷和持枪守卫的士兵之间来回扫视,交头接耳,其中一个男人焦躁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无形的恐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这小小的帐篷为中心,迅速地向整个A区营地扩散、蔓延!空气仿佛被点燃了引信,弥漫开一种令人窒息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汪淼猛地缩回头,她看向张医生,两人在惨白的灯光下,隔着模糊的面罩对视。
不需要任何言语。
彼此眼中,都映出了对方瞳孔深处那不断扩大的、名为群体性恐慌的恐怖阴影。
它比帐篷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和他父亲头上那道伤口,更加致命,更加难以控制,特别是在经历一次丧尸危机后。
时间,在负压担架的嗡鸣、小虎断续的呼吸、帐篷外越来越清晰的嘈杂声浪中,被压缩到了极限。
每一秒,都像在悬崖边缘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