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灼热的呼吸不断在透明眼罩上蒙起一层又一层白雾,又迅速被下一口气流吹散。`午*4_墈^书 无 错.内^容\
视线透过水汽朦胧的罩子,落在吴大友身上。
他瘫坐在行军床边的地上,身体颤抖着,头发紧贴在满是冷汗的额角,士兵冰冷的枪口离他不足半米。
“红色预案启动!负压隔离担架准备!接触者原地隔离!没听到吗?动起来!”
张医生的声音穿透防护服,他带来的两名卫生兵,迅速展开一个透明的、如同巨大塑料棺材的担架,边缘印着刺目的明黄色生物危害标志。
吴大友猛地抬起头 “不!你们不能带走我娃!他不是!他不是那东西!”
他嘶哑地嚎叫,身体前倾想扑向行军床,却被持枪士兵用枪托死死抵住肩膀,发出一声痛哼。
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指甲在泥地上刮出凌乱的痕迹。
“我娃就是着凉了!发烧!你们看看我!我好得很!好得很啊!”
他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露出黝黑但暂时看不出异状的胸膛,汗水在他的脸上流淌。
汪淼的心脏在防护服下剧烈地撞击着胸腔,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1,7?n′o·v~e?l .\c^o/m,
她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吴大友癫狂的表演上移开,再次落回小虎身上。
孩子小小的身体在薄毯下微弱地起伏,脖颈和胸口那片片暗红的疹子,在应急灯下如同地狱撒下的烙印。
高热、呼吸窘迫、指压不褪的皮疹、还有那个父亲头上来源可疑的陈旧伤口……无数根冰冷的线索在她脑海中瞬间绞紧,拧成一个死结。
“张医生!担架准备好了!” 卫生兵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传来。
张医生上前一步,准备亲自处理病患转运。
就在这时,汪淼猛地抬手,动作幅度之大,让防护服发出哗啦一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手悬在半空,指尖隔着厚厚的手套,指向帐篷外——那个被严密把守的、通往整个A区营地深处的方向。
“等等!张医生!”
汪淼的声音透过口罩和面罩,显得有些闷,她深吸一口气,防护面罩内的白雾骤然浓重,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需要组织语言,需要把那个正在她脑海里疯狂的念头,用最清晰、最冷静的方式表达出来。¨墈~书`君* !埂/芯¢嶵_快.
“孩子…必须立刻隔离转运,这没错!但是!张医生,你想想!吴大友带着伤在A区待了多久?接触过多少人?
分发食物的时候,排队检查的时候,甚至刚才抬担架进来之前,他还在人群里!还有小虎!这孩子昨天就己经蔫了!
他接触过同帐篷的人!他们共用过水碗吗?咳嗽过吗?谁给他擦过汗?!”
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吴大友粗重压抑的、带着呜咽的喘息。
汪淼的目光扫过帐篷里每一个人的防护面罩,仿佛要穿透那层塑料,看到他们骤然收紧的瞳孔和加速的心跳。
“这个消息…这个消息一旦在A区传开…”
汪淼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想想看!几千人!刚刚从地狱爬出来,惊魂未定!挤在铁丝网后面,他们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身边睡着个定时炸弹!”
她微微侧头,视线似乎穿透了帐篷厚厚的帆布,看到了外面那些在晨光熹微中活动的人影,看到了那些疲惫、麻木、又极度敏感的脸孔。
恐慌如同瘟疫,只需要一个火星。
“我们在这里启动红色预案,动静不可能完全掩盖。一旦有人猜到了原因,或者更糟——有人恶意煽动…”
汪淼停顿了半秒,喉头滚动了一下,那个在舌尖盘旋的的词几乎要脱口而出——镇压。
她仿佛己经听到了混乱的哭喊、疯狂的推挤、铁丝网被冲击的摇晃声。
但就在这个词即将冲口而出的刹那,她看到了行军床上小虎那张烧得通红、却依旧稚嫩无辜的脸。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语气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
“…安抚!对,需要立刻安抚! 但光靠我们医疗组这点人,根本压不住!张医生,必须立刻上报!上报给刘伟队长!
请他马上请求旅部首长!需要部队!需要人手!需要能维持秩序的力量!立刻!马上!要快!在恐慌像野火一样烧起来之前,把它摁住!”
张医生防护面罩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汪淼的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他面对突发感染病例时高度聚焦的职业状态。
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态潜在的、远超医疗范畴的恐怖连锁反应。
“你说得对!完全正确,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张医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身边一个卫生兵下令:“你!立刻去外面,用加密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