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由刘晋元领路,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戏谑、或同情的目光注视下。
匆匆离开擂台,朝着城南穆家镖局的方向赶去。
林震南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随即也悄然跟了上去。
此事虽与他无直接关系,但涉及刘晋元(他看好的后辈)和南宋南武林同道,还是去看看吧。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穆家镖局,演武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穆易,绰号“铁枪”。
此刻一张国字脸黑如锅底,浓眉紧锁,眼神像淬了火的铁砂。
死死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新姑爷”,穿着男装、一脸闯祸后知后觉的阿奴。
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着劲装、英姿飒爽却眼圈微红的少女,正是他的独女穆念慈。
穆念慈紧咬着下唇,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奴,既有被戏耍的愤怒,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此时,穆易紧握着铁枪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枪杆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那是一种被愚弄至极的狂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本来以为,自己从当年之祸后,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但现在,“诸位是来为这位公子出头的吗?”
这句话一出口,刘晋元就暗道一声不好。
他不是只会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关于人情世故和人心这方面,他不仅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通。
这话要是真接了,那可就是结死仇了。
混江湖的确有很多人以保命为先,但碰到事儿了,无视生死的更多。
而很不幸,穆易就是这种人。
“爹……”
穆念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穆易的胳膊,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莫一兮见此一幕,头皮发麻。
毕竟他如今也是养女儿的,换算一下,今天这事儿要是发生在阿奴身上。
哪怕他再豁达、再洒脱,也会想拎着剑砍死对方的。
虽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阿奴比武招亲就是了。
毕竟这也太坑了。
要知道,今天两场比武招亲就没有一场没猫腻的。
刘小子提前把他那表妹算的死死的,穆家则是不必多说了。
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莫一夕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穆镖头息怒。
此次之事全赖我教女无方,若有什么惩罚,请穆镖头示下,莫一兮绝不推脱。”
“惩罚,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想让我惩罚你,还是要逼我穆家就范。”脾气刚直的穆易直言不讳道。
“穆兄误会了,我们是诚心诚意来赔礼道歉的。”易天行同样诚恳道。
这个时候姿态放低点没坏处,毕竟事关女子名节。
旁边那穆家姑娘一看就是个外柔内刚的,这时候胡乱出言刺激,惹出了人命,那就是大大的不该了。
“穆姐姐,是阿奴错了。”
阿奴学着他干爹的样子,朝着穆念慈同样道歉道。
仔细眼前的一群人以及阿奴,穆念慈心软的开口道:“爹,先请人进去坐下聊吧。”
一急不如一缓,都顶在这儿,也商量不出啥。
还容易因为一时冲动,把事情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而真要是硬碰硬,他们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眼前一帮人的对手。
更何况看着阿奴那懵懂稚嫩的样子,穆念慈也只好心叹自己倒霉了。
毕竟谁能想到参加比武招亲的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心智完全没开的小孩儿呢?
虽然这小孩儿的武功有点高,高到她不是对手。
听到女儿的话,穆易冷哼一声后,众人也结束对峙,朝着正堂走了过去。
穆家正堂,远比武场宽敞,却更显沉闷。
红木桌椅沉重地压在青石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也无法驱散的压抑。
穆易大刀金马地坐在主位,铁枪就倚在手边,枪尖寒光凛凛,像他此刻的眼神。
穆念慈紧挨着他坐下,低着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莫一兮、易天行、刘晋元等人依次在下首落座。
阿奴最是局促,被莫一兮按坐在自己身边,像个等待发落的孩子,大眼睛不安地瞟着穆易的黑脸,又看看眼圈泛红的穆念慈。
小脸皱成一团,是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到底闯了何等大祸。
他们要是邪派人士碰到这种事儿,那自然是怎么舒心怎么来。
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自然在这人情纠葛之处,进不得退不得。
要知道,千古以来大义灭亲四个字让人称颂,就是因为能做到这事儿的人太少了。
仆人上了茶,白瓷盖碗里碧绿的茶汤冒着袅袅热气,却无人去碰。
“莫大侠。”
穆易的声音低沉,像闷雷在云层里滚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
“易大侠,还有这位刘公子。”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阿奴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让阿奴缩了缩脖子。
“今日之事,你们说,如何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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