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尉与廷尉似是早有预谋,想在陛下面前折襄南侯之势。”
花非若一笑点头,“聪明。”
慕辞转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莫非此事也早在陛下意料之中?”
花非若浅叹着一笑,道:“彻侯自古便是朝爵至尊,再往其上便只有皇胄亲王了,若非今番接得两侯谋叛,又岂得如此大臣直犯尊侯之事。”
“不过我也的确需借此再破彻侯之威。”
再破彻侯之威的下一步便是废除彻侯之制。
不过今日之席,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彻底拔除云湘楼在朝中的暗势此局再添一把力,并借此也稍稍掂量试探一下丞相。
便看看这回将此局抛给丞相监掌后,此事会发展为何状。
腊初一宴,花非若终于解决了南北两方赈民补资之事,又于宴间再为一番强令后,廷尉府追查各大臣内院云湘楼的娈侍一事也顺遂了不少。
宫宴次日,太尉便带着府侍亲登了廷尉府之门,廷尉得知其亲自来访,自然也是连忙迎入了前庭。
“申大人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您有事打发个人来跑腿就是了。”
“昨日宴上女帝陛下严令重申,其事之重为臣岂敢怠慢,今日特意将府中几个曾出云湘楼的娈侍、小倌绑了来,唯请姚大人秉公执办!”
廷尉顺之所言往后瞧了那三个素衫披发被捆、瑟瑟发抖的郎侍,便盯住了其当头的一人,诧然问曰:“这位可不是申大人素爱的那个名唤‘景琉’之郎,怎他也是那云湘楼所出?”
言及此,太尉亦是惋然一叹,道:“景琉本也是那云湘楼教养的小郎,也是那年荀侯夺了柳拂后,掌柜河笑语为平我怨怒,偿我的小郎,先前未曾在楼里露过脸,是以姚大人也未能知之。”
“原是如此,却是苦了申大人割爱存公了。”
廷尉言时惋示一礼,申羊亦回之拱手,“羊虽不才,却毕竟也为事君之臣,国法大局之下岂敢徇私!只是小郎景琉离楼离得早,想来也实在未知其母家藏祸之事,便请姚大人酌情宽他几分情面,莫叫他受刑太甚。”
“此事申大人尽可放心,女帝陛下亦有圣令,除非楼里同谋恶徒可施刑严审,其余确无牵连者也不必受刑遭罪。”
听得此言,申羊亦宽然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随后廷尉有意邀太尉入堂中品茶休息,太尉则托言府中另有他事,辞礼而别。
登回马车,太尉却暗自犯了疑。
女帝如此严令搜捕云湘楼残众,却无施刑之意?
若不施刑,难道也不剿杀?
那女帝如此大费周折却是何故……
即便她心中估疑甚矣,奈何她这太尉之职在朝中实为闲职,每日也就只能窝在府中收拾些军中文告,写些派防调粮的谏折上呈而已,实际决定军中之事的到底还是那些个统帅大将,此外朝中便再无要务归她,女帝自然也就不会时常诏她入宫议事。如此旁隔在外,她对女帝思量的揣测自然便也是迟钝的。
归入府中,申羊先打发了几个侍吏在前庭理着,自己则先绕回了内府,去往偏庭小院探望那个被她藏起的人。
“大人!”
申羊一入此院,便是一锦衣绸彩而年轻貌美的郎侍迎了出来。
“不必担心,此事已无大碍。那小郎与你相貌七分相像,方才送去廷尉也未能认出。”
送去廷尉府的人也就这一回迎光露脸的机会,再后关于地牢之中光色压暗,则更是难见端倪。
“多谢大人相救!”
景琉感泣着便将落跪,太尉却扶住了他,道:“你入府陪伴于我多年,秉性如何我自然清楚,那楼中之事与你本无相干,我又岂会徒送你去那狱中受苦。”
“不过近来外头风声太紧,便暂委屈你屈居于此莫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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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伴了大臣席间饮酒,花非若今晨起来便觉不大舒服,故而早朝罢后便也早早归了昭华宫后庭中那照望梧桐又正临镜水的雅阁里休息。
不理公务之时,花非若惯常将周遭侍众全部驱于庭外,只与慕辞独处。而今日俞惜却未言声通报便来敲了雅阁小门。
“陛下,云君已到。”
花非若放下手中正展阅着的书,“进来吧。”
俞惜轻轻将门推开,身披斗篷掩容的云凌独入阁来,俞惜便静守门外。
“微臣参见陛下,郎主。”
“免礼。”
云凌谢礼直身,却仍跪坐在矮榻之下。
花非若侧靠榻上披发闲服,慕辞便依伴在侧,见披在他身上的锦裘滑落,便轻轻为他提回肩头,视线扫向云凌时却仍旧漠然冷淡。
“身上的伤可都养好了吗?”
“微臣伤势无碍,足可受命。”
“廷尉府忙于查捕云湘楼之残众,你便协助司常府暗搜其根网,务必要将真正掌控云湘楼的人找出来。”
“是!”
花非若又从手边小几将翻铺着的书本拾回,却未递于眼前,而落垂在榻沿轻轻拍了拍,思索又道:“先前廷尉府报上河笑语离奇在狱中**,却后不久你的谣言便传出京中,此事十之**有所牵连。你如今身藏暗处留意保此优势,最好能把河笑语找出,如此便有线索追查将他换出大狱之人,想来也便可知到底何人才是幕后掌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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