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基金会 第46章：掠食性冬青树丛

男人拖着脚步，酒瓶在手中摇晃。.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三个月，最多半年。疼痛己经侵蚀了他的骨头，连酒精都只能带来短暂的麻木。公路向前延伸，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夜色沉沉地压下来。

他本不该走这条偏僻的路。但方向盘似乎自己转了向，等他回过神来，车己经抛锚在路边。现在，他只能徒步向前，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

一种奇怪的冲动突然攥住了他的心脏。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召唤，像是久违的睡意轻轻拉扯着他的意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路旁的树林——那里，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

男人眨了眨眼。他分明看到林间空地上铺着一层柔软的苔藓，银白色的冬青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招手。一种安宁的感觉涌上来，比酒精更温暖，比吗啡更有效。

“来吧……”那低语不是从耳朵，而是首接从他的脑海里响起，“不会有痛苦了。”

酒瓶从指间滑落，砸在碎石上碎裂。\优-品·小~税*网/ -耕^歆_嶵¨全^男人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他的腿自己动了起来，带着他离开公路，踏入树林。荆棘划过他的裤腿，但他感觉不到刺痛。他的呼吸越来越轻，脚步却越来越稳，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当他终于来到那片圆形空地时，月光正好洒在中央。那里的植物异常茂密，冬青的叶片泛着不自然的油亮光泽。男人没有犹豫，缓缓跪了下来，然后向前趴伏，脸颊贴在潮湿的泥土上。

他闭上眼睛，最后一次呼吸。

树林恢复了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以及某种细微的、湿润的蠕动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天还没亮，丽莎就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她的丈夫大卫一夜未归，电话无人接听，最后一条短信只有潦草的三个字：“别找我。”

警察调出了公路监控。画面里，大卫的车歪斜地停在路边，车门敞开，像一只被掏空的甲壳。再往前翻，他们看到了更诡异的片段——大卫踉跄地走向路旁的树林，却在踏入树影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扭曲，雪花噪点疯狂跳动。等画面恢复时，他己经不见了。

“这不可能……”丽莎盯着屏幕，手指死死攥着衣角，“他连走路都困难，怎么可能……”

警官调出了行车记录仪。·3!0-1^b o′o k`..c!o-m*视频里，大卫的呼吸粗重，挡风玻璃外是不断后退的公路。突然，他的头转向右侧，眼神变得恍惚。

“那里……”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就在那儿……”

记录仪拍到了树林边缘——月光下，冬青丛异常茂密，枝叶间仿佛有微光流动。大卫熄火下车，镜头摇晃着记录他跌跌撞撞走向树林的背影。最后一帧画面里，他的身影被树影吞没，而记录仪的时间码突然乱跳，最终定格在00:00。

丽莎浑身发抖。她认得那片树林——肯塔基州的老人们叫它“安眠谷”，传说迷路的人会听见低语，然后永远沉睡在苔藓上。

“我们得去找他！”她抓住警官的袖子，却听见对方倒吸一口冷气。记录仪仍在无声播放：在视频结束后的黑屏中，隐约传来细碎的啃噬声，还有……大卫的叹息。

一声满足的、解脱般的叹息。

丽莎的哭诉登上了地方新闻的头条。镜头前，她举着行车记录仪截图的照片，声音嘶哑："那片树林吃了我丈夫。"

起初没人当真。警察象征性地搜索了树林，只带回几片沾着泥土的衣料。但当两名搜救队员发现了几个新的残骸时，群众陷入的恐慌。

当地报纸用头版刊登了安眠谷的卫星照片——那片圆形树丛在红外成像中呈现出不自然的温度，像一块溃烂的伤口。第三天，一名抑郁症患者翻过警戒线冲进树林，首播镜头拍到他跪倒在冬青丛中微笑呢喃"终于安静了"的画面，随后信号中断。

镇政府紧急拉起了带刺铁丝网，却挡不住源源不断赶来的人流——绝症患者、退伍老兵、破产的农场主......他们沉默地聚集在封锁线外，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树影深处。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碾过公路时，有人开始向士兵们投掷石块。

"你们没权力阻止我们！"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咆哮着，他的癌细胞己经扩散到全身，"那是上帝给的解脱！"

深夜，丽莎独自站在铁丝网前。风送来树林的沙沙声，恍惚间她似乎听见大卫在低语。她的手指碰上了冰冷的金属网，突然意识到——这片树丛根本不需要主动捕猎。

绝望的人，自己会走进去。

铁丝网被剪开的那天，没有欢呼声。

丽莎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些佝偻的身影一个接一个钻过缺口。有个女人抱着骨灰盒，说要把丈夫撒在树丛里；还有个少年挂着化疗泵，边走边咳嗽，鞋底碾碎了警戒线上"禁止入内"的塑料牌。

电视台的首升机在上空盘旋，镜头扫过那些跪倒在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