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夫人也没有带你一起走。
一直被忽略的长子独自躺在榻上许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母亲的子宫,骤然失去包裹与安抚,只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而放声大哭。
哭声太尖锐,同时也害怕损伤婴儿脆弱的声带,你急忙去抱起他,在怀中轻声哄着。
原以为就和刚出生时一样,产婆拍两下屁股、摇摇哄哄就不会哭了,但哭声始终不渐停。
你又急又忧,怀疑自己是不是抱孩子的姿势不对,让他不舒服了才一直哭。
可你不知道要怎样抱孩子才算正确,之前也从来没有学习过相关知识,现在只是你回忆产婆当时的样子依葫芦画瓢模仿出来的。
你求助似地看向夫人。
她却收拾好倦容,抱着次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
她说:“我不愿像个牲畜一样被那个男人押着离开,比起被毫无尊严地丢出去,我有手有脚,我自己会走。”
夫人她并不是你,你是只要有机会就会赖活于世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尊严和脸面,但夫人不同,她有她作为高门贵女的骄傲。
她用她的生命逼回自己孩子的命就够了,至于她的后半生会不会如那个男人所言烂在偏院……无所谓了。
她只要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活着。
“等等夫人,你的身体、”
你想要放下孩子追上去,哭声却在你松手的那一刻骤起——
怎么办、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夫人的孩子,你要怎么办?
这里没有其他侍女,如果丢下孩子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出事,但现在不跟上夫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可能和夫人一起了、、
人的**和理智拉扯着你,你的视线不停在夫人和孩子之间转换,恨不得当场分裂成两个,好叫你不再痛苦。
怎么办、怎么办…要你怎么办……
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生涩而又别扭的抱姿,干哑到不知要说些什么的喉咙,频频望向门外的脑袋……密密麻麻是你弱小的证明。
这一切都是那个煞笔继国的错,如果不是他,夫人不用强撑着病体离开;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用面临如此选择;如果不是他,你本可以一直待在夫人身边。
但归根到底,一切都是你太过弱小。
爹了蛋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搞死他。就算不搞死他,你也要他丢尽颜面。
你说到做到!
就在你反派颜时,夫人却折返回来,她气喘吁吁,扶着门框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挂着满额的汗珠跨步进来。
夫人露出歉意的笑:“差点忘了,兰子你还没来得及学怎么抱婴儿吧。
她把次子的襁褓放在一边,然后在你面前蹲下,你恍惚觉得自己正被一块玉触碰和包裹。
纠正完你的动作,夫人并没有着急起身,反而又伸手替你抚平腰间的细帯。
朱乃夫人长得很美,柔和的、矜贵的美,这是夫人院中所有侍奉夫人的侍女所公认的。
如果要用世上最美妙的话比喻,那夫人的睫毛无疑是孔雀翎尖最细软最纤长的那一缕。
但此时此刻,那缕孔雀翎尖似的睫毛却低垂,盖住眼下的青乌,再次让泪珠颗颗挂起。
“对不起…我是个不称职的大人,明明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今也要麻烦你照顾严胜……”
“严胜?”你愣愣地重复这个名词,福灵心至般看向怀中逐渐安静的孩子。
他咂了咂嘴,带着藕粉味的手臂从襁褓中伸出,五指蜷缩握住你的食指,然后沉沉睡去。
相比之下,次子就要安静很多,他好像只在刚出生时短暂的哭泣,一直到现在,哪怕只近距离接触继国爹的咆哮,他也始终是安静的。
“严胜是大少爷的名字吗?”
“是。”谈及孩子时,夫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却是淡淡的苦笑,她把次子也抱起,说道,“在孩子出生前,我和……”
夫人明显停顿了一下,你几乎是立马就猜出这个空白的人名属于谁,但你们两个都默契地略过。
“……我们商讨过了,如果是男孩就在「严胜」和「缘一」中选,如果是女孩就叫「凛」,但没有想到,出生的是两个男孩。”
夫人抚摸你的脸,亲吻你的额头,说出的声音很轻:
“兰子,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受苦,但我实在不放心让他来教导严胜,因为那一定会糟糕透顶。”
“可……”
你下意识想要反驳,夫人却朝你摇头,笑容一如你们初见之时恬静:“不用再说了兰子,道理我都懂的,但我更放心不下严胜,我不想他长大之后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
“有你在我会安心很多,拜托了兰子……”
夫人的长发很柔软,在阳光下会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泽,像印上晨曦的丝绸,泛着温暖而细腻的光晕。
你喜欢夫人的头发,并热衷于把夫人的头发养得又多又长,因为只有人心闲时才会生长头发。
你不想让夫人难过。
“……嗯。”你点了点头,所有的规矩本分在这一刻通通摒弃,你把脑袋埋进夫人怀中,微不可察地祈求
“我答应夫人,夫人也答应兰子好不好?”
“说吧好孩子,我听着呢。”夫人轻轻拍打你的背,温柔从未改变。
你抬头,认真看着夫人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夫人长命百岁,一生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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