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吃过了退烧药,所以入院时,妈妈的体温不高。
办好住院手续后,医生只随便开了几组消炎针,做了个预治疗而已。
看起来病症并不紧急,所以许多检查项目,也就开在了翌日。
我虽抗拒如初,但想着查查也好,就当是全身体检了。
托关系找人,又简单安排了一番后,我便自返回家中。
妈妈说她可以自理,有事可以找护士,所以我在那也没用。
当夜,她的体温再次升高。
我却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
持续近十天的反复高烧,我也暗暗觉得似乎有些不妙。
可我不是大夫,虽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待一个结果。
等待的过程中,想着又要在“暑期”请假,异常烦恼。
那段时间,我新换了一个顶头上司。
此人的品行,可以说差到没边。
我以往行事又比较直爽,对于这种靠着“钻营”爬上去的人,自然多有得罪之处。
自妈妈有病后,我每次给这个“上司”打电话请假时,都少不了要被他“阴阳”几句。
好几次,我都很想“喷”他一顿。但顾及妈妈这边尚无结果,不知还要续假几日,遂选择了隐忍不发。
2024年6月23日。
在充分了解了妈妈的过既往病史后,到了做心脏彩超的环节时,医院便特意找了两个影像学专家,一同看诊。
我知道,这“重视”的背后,少不了人情。
我还知道,小岛离北京很近。
所以“大病”的话,本地人大多会去北京瞧看。
真正能被称之为“大”的专家,自然也会在北京高就。
换句话说就是,两个专家看诊了半天,却也只能支吾,难下定论。
又多方咨询求教了一番后,才得出了一个,疑似是“感染性心内膜炎”的结论。
对于已经做过一次“二尖瓣置换术”的患者来说,这个“结论”,已无限近似于“绝症”。
“绝”的,不是生命。
是那个早已经被置换成“机械”的瓣膜,废了。
二次手术,再置换个新的。即便放眼全球,也是唯一的治疗手段。
看着彩超单子上,那个被特意圈出来,被“专家”们定义为是“赘生物”的东西时,我连崩溃都没了力气。
由于托了关系,专家倒也坦诚:“我们没有相关的治疗经验。但你若相信呢,我们倒是可以尝试去干预一下。”
尝试?拿我妈的命,去给你们尝试吗?
忍住骂娘的冲动,微笑着致谢,说了句不用后,我便返回到了病房。
妈妈对于这个结果,尚一无所知。
见我一脸深沉,关切道:“咋的了?大夫咋说的?”
片刻地犹豫后,我抬起头,果断地说道:“没事,有点问题,但问题不大。这地方不靠谱,明天我带你去北京吧。今晚就买票,咱明早出发。”
与我对着干了几十年的妈妈,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便点头道:“行吧。”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疑惑道:“到底是咋回事呀?”顿了顿,又沉稳道:“不管咋的,哪怕就是得了绝症了,你也得告诉我。不能让我稀里糊涂的就死了!”
我立刻不耐烦道:“哎呀,等到了北京才能确诊呢。没事,你别瞎想了。听安排吧!今晚睡个好觉,明天舟车劳顿还得看病的,且得折腾呢!”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今晚就出院呗?”
专家说,那个“赘生物”会随时脱落。如果落入脑子,就是脑梗。卡在心脏,就是心梗…落入四肢环系统,就是瘫痪……
既然是“随时”,当然还是在医院最好。
万一,真的出现了“万一”。
抢救,至少比在家里及时。
思量至此,我摇头道:“明早再出,你还是再住一天吧,从医院出发,方便,正好再打一天针,巩固一下。”
我这半生,也不是真的一事无成。
至少在全国大部分省市里,都结下了许多关系较为密切的战友。
托关系,找人,竟真的当晚便搞到了第二天的“专家号”。
周一,阜外医院,妈妈第一次进行心脏手术的地方。
作为全国唯二顶尖的心脏专科医院之一,这个专家号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道。
不知所措,又不肯听天由命。
到家后,我立即与包子告知了此事。并希望她第二天早上,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医院。
毕竟又要办理出院,又要筹备出行的,我怕自己一个人会忙不过来。
可还不待我将理由说出,她便竟极不耐烦地反问了我一句:“我去能有啥用?再说这又是暑期又是周一的,我们早上肯定开会!”
那一瞬间,我心如死灰。
想要吵几句,却没有开口的**。
从那之后,我便没再发过一言。
直到了凌晨时分,仍是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泪如雨下。
自始至终,却不敢哭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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