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妈妈与老叔这对叔嫂俩后来的“叙旧”内容,我已无法记清。
因为我的全部注意力,很快便重新落在了爷爷的身上。
从他看见我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安静而又“直白”地打量着我。
迎着那被“陌生”填满的眼神,我不禁再次泪流满面。
看见我的“悲伤”后,爷爷竟立刻用长短不一的“啊啊”声,对我“滔滔不绝”起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亦是从最初的陌生与好奇,变成了怜惜与疼爱。
可惜,我清楚地知道,他怜惜与疼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的孙子。
只是一个突然“蹦”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便莫名其妙地哭泣起来的孩子而已。
他的“啊啊”声,仅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对一个哭泣中的孩子的“哄慰”而已。
忽然间,我隐约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每当爷爷要哄我睡觉,都会把我背在身上,或者抱在怀里,那时他的嘴里面,便也会如同此刻这般,“啊啊”不止……
人生,是一个不可逆的旅程。
我永远也不可能回到很小的时候。
我的爷爷,亦永远无法再度年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从他不再记得我的那一刻起,“我”便等于是“死”在了他的前面。
可仍旧活在我的“世界”里的他,却再也不会对我说出那句:“大孙子啊,爷爷想你啦!”
事实上,他从来也没这么对我说过。
但我知道,只要我离开他的身边半步,他便会“这样”去做。
转念间,我忽然决定接受他的“抚慰”。
在他急切的“啊啊”声中,擦干了眼泪,笑了笑,又轻轻地唤了一声:“爷爷!”
话音未落,眼泪却再次喷涌而出……
屋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只留爷爷那茫然的“啊啊”声,在那片空间内回荡。
他终于彻底地被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孩”,搞的一头雾水起来。
半晌,老叔突然开口道:“你看你嫂子,你咋也哭了呢?”
等我闻声望去时,便见到妈妈正接过老叔递去的纸巾,凄然地回复道:“我看见我儿子哭了,就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掉泪了。”
妈妈那百变的情绪,总是令我非常困惑。
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好爱好爱我。
有的时候,我又觉得她恨不得我直接去死。
可每次只要她一流露出善解人意的一面时,立刻便会将我的全部身心,掳获而去。
无论我正在干着什么,或与谁一起,她都会立刻成为我世界里的主角。
同时,也会让我正在经历的一切,黯然失色。
于是乎,我的眼泪,悄然不见。
原本还被悲痛填满的心绪里,只因为妈妈“一滴泪”的共情,便陡然挤进了一抹温情的色彩。
如果“悲伤”会传染,我不希望妈妈看见我哭泣。
并没有再逗留太久,妈妈便提议离开:“走吧天涯。见也见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别给家里添乱!”
闻言,老叔立即附和道:“你妈说的对,好好工作,家里不用惦记,有老叔呢。我现在是半退休状态,除了全身心照顾你爷外,啥事都没有,放心吧!”
说着,起身来到我这边的方桌旁,随手拿起上面的一个电动剃须刀,对爷爷比划道:“来啊爸,我给你刮刮胡子吧!”
见状,爷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冲着老叔“啊”了一声后,便迫不及待地仰起脸,闭上眼睛等待。
随着贴着颜面响起的“嗡嗡”声,爷爷脸上的“欣喜”,很快便变成了“享受”。
“老头现在就喜欢刮胡子,一天得让我刮好几遍。”、“你看你爷让我伺候的,多干净?放心吧!”、“等过两天天热了,我准备每天都给他全身擦一遍。这几天夜里还是凉,我才没敢给他洗的那么勤。”……
刮胡子的过程中,老叔又与我说了好多好多。
看着爷爷的陶醉模样,以及身上穿得那件,早已洗得发白,却一尘不染的老式“军衬”,我当然完全相信,老叔说的都是真的。
可同时,我又再次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多余”。
临走前,妈妈还留下了一个“红包”。
简单地推脱了几句后,老叔还是选择了心安理得地收下。
其实那个红包很“小”,但对于我那个一贯“吝啬”的妈妈来说,却已极大地显示出了她的诚意。
由于是“不假外出”,所以我只在鹤岗呆了一天,便匆匆返回到小岛。
临行前,我又背着妈妈,独自去找了老叔一趟。
因为那个红包很“小”,所以我又去补上了一些。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旅游旺季”期间,像我这种“一线”部门,自然每天都会点名。
所以我的“私自离营”一事,自然也没有可以“瞒天过海”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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